自己。

“好,朕不逼你……”皇帝執起他的手輕輕道,“你隨朕多年,拼了這半壁江山送給朕,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朕縱然氣你,也不能不心疼你。水家世代忠良,不是死在沙場,就是死在官場,朕不逼你走他們的老路。只是你從今往後須記著,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不要怨朕,也不要恨朕——”

“……微臣不敢……亦不能恨陛下。”水溶伏低身子,將額頭抵在青磚上,那青磚極涼,令他整個身體都鬱郁不止的顫抖。

“來人!傳吏部擬旨!”皇帝叫了一聲。

趙堂見勢不妙,聽他語氣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皇上!三思啊。”

“傳旨!”皇帝又叫了聲,殺意就在一念迸發,卻硬生生壓了下去,“北靜王憑籍世資,辜負皇恩,為色而藏罪人於府,此不忠一。為權而埋伶人於忠王府,妄想打破朝中制衡,一家坐大,威逼紫宸,此不忠二。如此種種,尚不思悔改,玩弄心機,連坐無辜之人,妄圖欺瞞君上,此不忠三。更兼為一己私情,陷害同朝僚友,放走國法之囚,凡此不忠不義,其心當誅!”

趙堂聽他念到這裡,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水溶伏在那裡不動,皇帝死死地盯著他,眼光就像在他背上釘住了似的。良久,才擠出幾個字:“朕念其祖上蔭德,不忍殺之,即日起褫奪封號,貶為庶人,逐出京門,永不復用。”

水溶又叩了一個頭,直起身來,烏沉沉的眸子凝視著他。

“王爺,快謝恩呀!”趙堂在一旁使眼色。

皇帝揮手打斷他,喝道:“別謝了,你走吧,再不走的話……朕就要改主意了。”

水溶淡淡應了聲,轉身步下臺階,頭也不回地去了。

出了太極宮,身後的內侍一直跟著他,他卻越走越快,在重重迥回的宮門中,放開了腳步,一個人拔足狂奔。

那長長的宮牆夾道,像兩痕硃砂色的血跡,壓得他透不過氣。

這裡的殿宇,一切都是高大而逼仄的,紅牆、碧瓦,湛藍藍的天。

走在這漫長的甬道里,彷彿真有一輩子那麼長。

終於,逃出這個牢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給水哥定罪的那段詞“北靜王憑籍世資,辜負皇恩,為色而藏罪人於府……凡此不忠不義,其心當誅”這段,是好友雲翼風瀾跨刀所寫,我只稍稍改動了一點。

這段詞,其實早就寫好了,因為實在漂亮,我又懶得再動腦,所以照辦上來。

大家現在明白,水溶玩火玩大了吧。

再次謝謝風瀾君o(∩_∩)o

☆、肆拾五

一路上夾道林蔭,車馬也走的順暢。轉眼到了府門前,水溶撥開轎簾,才從青轅車上下來。就見守門的幾個小廝,匆匆跑過來,匍匐在他腳下:“王爺,了不得了,府裡出大事了!”

水溶看他們心急火燎的樣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少夫人剛從待霜亭下來,臺階打滑,失足……跌了一下。”

話還沒說完,便讓水溶急紅了眼,一把推開他們就往裡走:“人在哪裡?”

“已經送回萼綠館了,幾位太醫都在。聽人說,少夫人半個時辰前血行不止,是落胎的跡象,這會子怕是要生了——”

水溶腦中嗡嗡作響,平時的鎮定已經早沒了,忍不住怒道:“怎麼不早點叫人傳話?張友士呢?”

“在,和鮑太醫、王濟仁都在,幾個人正看著。”

不待他囉嗦完,水溶便加快了步子,飛似的奔了進去。

萼綠館外站滿了侍婢,見他趕來齊齊跪下,一行人噤若寒蟬,生怕說錯了半個字。水溶就要往裡邁步時,卻被兩個年齡大點的擋住去路,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