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自己走過的五湖四海,眾人被囚禁的愁苦都一掃而空,縱使身陷囹圄,神情卻似乘風飄蕩,暢遊天地。

顧知還聽著,不由得悄然神往。

是夜,顧知還熟睡了,卻被鐵欄杆上輕輕的敲擊聲喚醒。

他睜開眼來,那濃眉大眼的漢子正蹲在他囚籠前搗弄著鎖眼,對他咧嘴而笑,其他的囚房也籠門大開,囚徒們靜靜地活動著被拘束的身體。

“兄弟,你可趕上個好日子了,看來是睡不滿一天牢房囉!要怪就怪他們不知道我二十年前,可是名震江湖的‘千手君子’呢,哈哈。”

莊園裡的守夜人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叛亂。

誰也說不清這些被下了藥禁了內力鎖在囚房裡的罪犯是怎麼出來的,更是想不透裡應外合劫獄的那些外面攻進來的俠士們是如何找到此地、又抱了何種決心與官府為敵,殺將進來。

燈火繚亂,照不明無星無月的黑夜,也看不清刀光劍影,只有愈發濃烈的血腥味伴著廝殺聲肆意蔓延。

顧知還本不想跟著這群人走,但就在他遲疑著偷偷溜到無人注意的角落,打算蹭過牆去逃走時,他習慣了黑夜中視物的眼睛卻讓他看到了無法這麼輕易離開的一幕。

只是半日交情,笑得憨厚卻是江湖大盜的那漢子,瞪圓了眼睛,回首抓落了幾支箭矢,然而後心上那一把大刀插得甚深,很快就有比夜色更黑暗的東西順著刀柄流了滿地。

他死了。

顧知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衝了回去,和那殺掉濃眉漢子的鐵面人纏鬥起來,救下另一名素昧平生的俠士,藉著夜色混入逃亡的大流,一步一殺地,終於湧出了這莊園。

天亮了。

顧知還無奈地發現,自己離京城越來越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四章

“犯上作亂?勾結逃犯裡應外合?”謝羽生似笑非笑地聽著顧知歌的彙報。

顧知歌低下頭,柔順地沉默著,姿態卻是充滿了固執己見的意味。

“知還怎麼可能這麼做!他說好了開春回來這不就果然回來了!他的忠誠只給我一人,你明白了嗎?”

“明白。但是其他洪承山莊裡的死士也是這麼過來的。”而他們的死節,已經在之前的圍剿中有目共睹。

謝羽生摔了奏本,“滾。”

“狗只會認一次主人,易主的,殺了也不可惜。”對這件事的發展,皇帝倒是完全不意外,“洪承山莊培養這麼多死士,遣一個潛伏到查不清來歷又因醫術而名聲鵲起的你身邊也毫不令人驚訝。”

“他不是那種會對區區洪承山莊死心塌地性命以報的人。洪承山莊對他像對待隨處可見的墊腳石,我對他推心置腹,他自然對我真情實意。”

皇帝眯起眼來,這兄弟二人容貌頗為相似,只是長年執掌最高的權力,讓皇帝的眼中自然而然帶上了無形的威壓。

“你以為自己是智伯嗎?做什麼不好,做那樣的蠢貨。”皇帝語帶訓斥,“對逆耳忠言嗤之以鼻,對分外之物貪得無厭;有國士之才者不得重用,竟至毀身背家淪為刺客,如明珠彈雀,愚不可及。好好想想你在說些什麼蠢話!”

顧知還跟著這群江湖俠士到了他們的集合點,意外地再一次遇到了紀無憂。

“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幾乎同時問出這話來,而後相對大笑。

“所以,這裡就是不願歸順朝廷的武林反叛者的總據點了?”

“你打算把這裡記下來彙報給晉王嗎?”

顧知還搖了搖頭。

紀無憂起身,伸了個懶腰,一身粗陋簡服的她不像以前那般明豔照人,卻多了一番從前沒有的自在態度。

“我想也不會。無論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