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知道的遠比‘他’多,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懷疑自己到底是誰,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單憑我的隻言片語就能如此肯定,是不是你對我……也很熟悉呢?”他露出一抹奇特的笑意,原本只屬於他的冷淡霜容被這抹笑意撕破,在室內光線不太明亮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呵呵,不管你有什麼想法,我對你只抱著一種想法,讓他回來,請你消失。”燕子泓不為所動地看著他,眼神前所未有的無情與冷淡。

“……”

他不自覺地收起了笑意,心中緩緩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他頭腦一片空白,暫時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這個感受,只覺得難過無比。

“…不是你說‘他’就是我麼?你這麼喜歡‘他’,為什麼又不能容忍我的存在?”

他想一手將她摁至地上,一手將她骨頭捏碎!他想將這間壓抑的空間內所有東西都毀滅,想將這間客棧、這個城池一舉覆滅!所有的、目所能及的東西全部都撕裂、摔碎!

明明如此氣憤,可他卻奇蹟般地控制住了自己,他再不願承認也必須承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在第一次見面,也許在‘他’的影響下,他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了他。

他在嫉妒‘他’,明明一具身體,明明他出現的時間更長,明明每次她遇難都是他出手相助,憑什麼她對‘他’愛戀不已,念念不忘,甚至不惜犧牲他也要換的‘他’的出現。

“因為你即是他,何必分成兩個人,一個人的人格分裂太久,對他本人的精神狀態和生理狀態都十分不利,甚至你有可能分成第三個人格乃至第四個第五個,如果不盡早恢復,你的精神會抵擋不住這種壓力。”

久久,就當燕子泓以為對方不打算回答之際,傳來了一句略帶顫音的話。

“……可我就不存在了。”

她心神一顫,心中湧出些許酸楚,但轉念又想起那些血腥的畫面和這些天來的陌生對待,想起在前世看到的有關雙重人格的描述,她知道,雙重人格對於正常人來說,不是小說動漫影視劇裡充滿魅力的優勢,而是一種嚴重的精神病,她害怕這樣放任下去,桃源再也不復存在。

而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確,說她腦殘也自私也罷,她自始至終想要得到的不過是一個與她永遠共同美好回憶的、琴瑟共鳴的愛人而已。

“不會不存在!因為你就是他。”隔了一會,她才勉強說出這句有些違心的話。

“……”她永遠也無法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在意景言與桃源的區別,就如同他永遠無法理解,她為什麼就能這樣輕易地說出,你們原本就是一人的話,而僅留的尊嚴也讓他永遠不會問出“既然你認為我是他,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他’消失?”這句話。

明明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想在這個房間多待一刻。

轉身,關門。

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挽留。

她不願也不想前功盡棄。

心神安寧地睡了一覺,燕子泓從床上爬起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了。

吃了點東西,身體的疲憊早恢復了大半,她想起昨天以及以往發生的事情卻有些恍然如夢的感覺。

既然他走了,那就算了吧,當做兩人的情分在上一世就斷了罷。

至於這一世的皇女身份也就此別過吧,這一路來的心酸苦痛,奢侈享受就都隨時間埋葬吧,她想,上天給她另一次生命,並不是希望她糾纏以往的情債中重蹈覆轍,生命又不僅僅只是愛情可以囊括。

正當她飽含一絲悲慼地思考人生哲學之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尼瑪,財政大權貌似是掌握在景言手上吧?他一走了之就算了,不會連客棧住宿吃東西的錢都沒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