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忽然開始唱曲,都是思春的小調兒……

管四兒搖頭,到了這個時候,只要有眼,有心略想便都懂了。

這婦早已瘋魔,她無膽反抗丈夫,便報復一個嬰孩,她走卻被孩子拖累掙扎不得,她報復,甚至給丈夫塞了一個奸生子想汙了他的名聲,她墮入魔障越陷越深……

是想不到,卻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曾氏徹底瘋了,她在原地絮絮叨叨一會追憶她在孃家的好日子,一會說著她人生最好的時候,一會子又露出瘋癲,罵出一串粉頭妾氏的名諱……

管四兒到底不想聽了,他站起來走到早就氣的綿軟,半靠在長子懷裡的李氏面前。

緩緩蹲下他對李氏說:「娘!走吧,兒揹你回家……」

天色朦朧,透出黎明的光。

曾氏已經忘記羞恥,露著前胸,雙手比劃的飛快,正在敘述自己的人生,憋了一輩子的仇恨,一時半會子,怕她也說不完了。

管四兒背著自己的娘離開這地方,他們走到門口,宮先生無奈搖頭,甩袖要走,卻聽到身後有人喊他:「師,師弟?」

眾人回頭,就看到趙長溪滿面哀求看著宮之儀道:「我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洗不乾淨身上的罪孽,可,我的孩子,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宮之儀卻不等他說完,徑直走到他面前,雙眼冒著火焰的死死的盯著他。

最後便是一聲:「呸!」

那是一個極幸福的清晨,管四兒腳步輕盈的背著娘親回到學士街,從長長的牌坊下走過。

管四兒將陳大勝頭回來,將這些看做貞節牌坊的事兒說給爹孃聽,他們便笑的眉目舒展。

這天上的雲啊,它們就自在的飛著,這牆頭的藤蔓,它就隨心的枯萎。

他們遇到許多人,不待人家說話,宮先生便拉住不認識的說,這是我兒。

沒人敢打攪這種團聚,便是陳大勝心裡再憂,也只是默默的隨著弟弟到了巷子口,再默默的看他們遠去……

那家人回到屋裡,李氏便親自下廚,想給兒子烹一頓早飯。

做孃的問兒子:「乖兒,你想吃甚?」

乖兒說:「娘作甚,兒吃甚!」

後來他們便做了一大堆,又團團坐在圓桌邊,每一個人都給管四兒夾菜,看他吃的好,他們就高興,看他的吃多,全家更高興。

吃飽了,他們睡不著,就什麼都不說的坐在廊下,也不覺著寒,只覺著風很好,人世圓滿……

這日趙長溪自盡家中,曾氏被帶走從此不知下落……

第118章

永安三年初冬,七茜兒悄然出孝,常連芳正式入住親衛巷。

他新房子要溫居,陳大勝作為義兄,陳老太太作為幹奶奶,便都早早的回了親衛巷給小花兒幫襯。

七茜兒他們要回歸,爹自然是不願意自己在郡王府呆著,如此這一家子呼啦啦一大堆人,又齊齊的回到了親衛巷。

用七茜兒沒出息的話說,回到這邊才是人過的日子。

也不止她這樣想,甚至佘青嶺本人也是這樣想,他就喜歡兒子家那個二進院子,來來去去的都是人間的熱鬧,看什麼就都覺著喜滋滋的有味道。

溫鍋這天早上,七茜兒起的極早,天不亮的時候她就出門,人家這是幹嫂子做親嫂子工,攤上了也躲不了。

陳家提前送了兩萬貫錢過來,她就覺著著實浪費,一個溫鍋,花兩萬貫?真真是有錢燒的。

小花兒心裡對親嫂子總是有意見的,老爺們也不好把家務掛在嘴上,然而他義兄,幹奶奶,嫂子給他撈回來的房子,包氏與夏氏的手便甭往這邊伸了,他從此也不吃這一套了。

常家這幾天正幹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