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宵真的變化巨大,以前的他從不會管客套話,但是現在,只要他想,他會輕而易舉給人解圍,會不動聲色引導話題。他身上有了威嚴和殺氣,也有了慾望和鋒芒。

他從各個意義上,成長了許多。

洛晗還挺想知道,這些年他經歷了什麼。

凌清宵淡淡一笑:「沒什麼,跟著幾位前輩打仗而已。除了許多地名人名,沒什麼有趣的事情,你不會感興趣的。」

「不,我有興趣。」洛晗說,「上次本來就是我的失約,還連累你等了我這麼久,是我對不住你。雖然我沒有陪著你一起經歷,但是現在,我可以重新參與。」

洛晗說完,往屋子裡看了下:「你要進來說嗎?」

凌清宵在門口站了片刻,緩慢地點頭。

「好。」

這裡雖然是洛晗的屋子,但是洛晗初來乍到,對擺設並不熟,她一時間找不到茶水在哪兒,反而是凌清宵這個客人照顧她:「茶具在這裡,你想喝什麼茶?」

洛晗說:「隨意,看你方便。」洛晗說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說了要把杯子還給羲衡,剛剛出門的時候忘了。」

洛晗從儲物戒指中拿出僅剩的一隻竹杯,唏噓道:「可惜,只剩一個了。」

凌清宵眼睛極淡地瞥了一眼,將茶泡好後,不聲不響地取出一盞同樣的杯子。

洛晗看到,很是驚訝:「你怎麼也有?」

「那天落在地上,其他杯子都被魔力碾碎,唯獨這一個落在草叢中,得以倖免。我擔心你回來要用,就一直替你收著。」

這一收,就是五百年。

洛晗的竹杯碧綠光滑,嶄新如初,但是凌清宵手中的這一個,雖然能看得出來主人細心保管,可是邊緣已經露出圓滑、陳舊的痕跡。像是被人摩挲久了,連邊緣都變鈍了。

兩個杯子放在一起,對比如此鮮明。洛晗心裡又開始難受,她將兩個杯子一起拿過來,並排放好,提起茶壺倒茶:「本來就是買來用的,既然羲衡不要,那我們拿來用好了。」

滾燙的水流落入杯盞中,碧綠的竹杯中浮著細微的茶沫,越發顯得茶水清淺淡雅。洛晗倒了茶後,隨手端了一杯遞給凌清宵,湊巧,正好是她的那個全新的杯子。

凌清宵看到沒有說什麼,執起茶盞,細微地抿了一口。

洛晗握著茶杯坐好,茶杯一入手,洛晗就發現並不是她的錯覺,杯壁確實十分光滑,恐怕收藏它的主人時時拿出來擦拭。

洛晗的手指不由自主滑過杯壁,過去那些年,凌清宵就是這樣握著這隻杯子的嗎?她消失得毫無預兆,這個茶杯,大概是她留下來唯一的痕跡了。

洛晗輕輕嘆氣,說:「抱歉。」

「你無須道歉。」凌清宵說,「是我的錯。」

這是他五百年來,無法原諒的錯誤。

「不不不。」洛晗連忙搖頭,道,「和你無關。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這樁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怎麼能算到你的身上?就算真的要追究責任,也該去質問魔神,而不是我們兩人相互歸咎。」

凌清宵垂眸不語,他沒有反駁,可是看神情,恐怕並不認同。

他依然還是那個他,對自己,永遠不吝於施與最嚴厲的標準。

洛晗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這樁事本來就是個無解之局,事情已經發生,再談怪誰毫無意義。何況無論她還是凌清宵都是受害人,最終結果不該怪到他們身上。

洛晗換了個輕鬆的、儘量能少踩雷的話題,問:「這些年,你做了些什麼?」

凌清宵說:「無他,戰時跟隨容成神出戰,平時修煉,若是有閒暇,興許會考校下面人的陣法。偶爾羲衡神也在營地,我會去陪著他練習時間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