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商人聽康巴斯說過,楊元慶的粟特語並不是很好,他又改成了漢語,笑道:“我叫康奈爾,和康巴斯十幾年前便認識,後來他在伊吾城附近失蹤,大家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居然在大利城當了隋軍,真是讓人又驚又喜……“楊元慶端起酪漿喝了一口,有些奇怪地問道:“他去高昌國進什麼貨?”

“他開了一家酒鋪,想賣蒲桃酒,這種酒利潤很高,他便去了高昌國去進貨,同時也想學習釀酒的工藝,可能要幾個月才能回來。”

楊元慶不由暗贊康巴斯有經商頭腦,竟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商機,此時蒲桃酒的釀造工藝還沒有傳入中原,基本上都是靠長途販運,使它難以走入尋常人家。

他心中忽然一動,大利城那邊陽光充足,氣候適宜,土地是féi沃的沙壤土,非常適合和蒲桃,如果在那裡大量和植蒲桃,再把蒲桃酒作為大利城的產業,這倒是個很不錯的生財之道,不錯,自己要攔住康巴斯,把釀酒工藝留在大利城。

他的心變得熱切起來,又急忙道:“我想留一封信給他,東主能否替我轉給他?”

“可以,我一定轉給他。”

楊元慶立刻借了紙筆鋪開紙寫了一封信,寫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事,又問康奈爾“和康巴斯一起,還有兩人,一個長得很féi胖……”

不等他說完,康奈爾便呵呵笑了起來,“楊將軍是說胖魚吧!”

“對!就是他,他們現在在哪裡去了?”

“他們早就離開京城,不過是去洛陽,胖魚好像是說去送什麼撫卹具體我也不知。”

楊元慶卻明白這就對了這時,外面店鋪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摔碎了,幾乎同時,傳來一個年輕nv子的尖叫,一下子又沉寂了。

楊元慶和康奈爾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很快一名胡人夥計在mén口低聲道:“大叔,你來一下。”

“將軍請稍坐我去去就巔……”

康奈爾有點沉不住氣了快步走出mén,只聽他小聲問道:“什麼摔碎了?”

夥計低語幾句,“什麼!”康奈爾一聲驚呼,隨即快步向店堂走去。

楊元慶提筆飛快寫了封信,將它吹乾、疊好,這才放在桌上,可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他有幾句話他要jiāo代康奈爾。

楊元慶起身走到外面店鋪,正堂無人,有低低埋怨聲從旁邊一間客堂傳出,那裡才是jiāo易之地,楊元慶走進了客堂,客堂裡擺了十幾張坐榻,此時,客堂內的氣氛很壓抑,一張坐榻旁邊站著三名少nv,表情都忐忑不安。

在她們身後的一隻櫥櫃裡,擺放著一隻jing美的紅sè琺琅瓶,這是來自於東羅馬的琺琅瓶,應該是一對,而另一隻已摔成了碎片。

康奈爾一言不發,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碎片,他的動作很慢,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將碎片放進一隻yu盤,就彷彿這些碎片也價值千金。

這其實是一種肢體語言,這就是告訴三個少nv,她們打碎的琺琅瓶非常昂貴。

三名少nv的神情都十分尷尬,站在最裡面一名大眼睛少nv緊咬著嘴chun,一條手絹在手中不安地絞動,遠山如翠的眉黛彷彿籠上一層輕霧,秋bo如水般的美眸中流lu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擔憂,看得出,這隻琺琅瓶是她打碎的。

楊元慶忽然覺得這對美麗的眼睛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可一時他也想不起來。

最後,一名年紀稍長的少nv怯生生問道:“這隻瓶子多少錢?我們賠。”

康奈爾黃笑一聲道:“如果是一般琺琅瓶也就算了,可這對琺琅瓶是出自拂棘國名匠梅耶之手,非常昂貴,我店裡只有這一對,曾經有人出一萬吊錢,我都不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