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原來是刷上去的土黃|色的牆漆,但也僅是磚質的,還有三、五棵榆樹和槐樹,矗立在並排的兩棟平房門前。

因為是盛夏的傍晚了,毒烈、明媚的太陽有些軟弱地不客氣地斜射在地上,散落的幾片黃葉,正由一箇中年男人用竹掃把,嘩啦著、掃攏著。

男人很精瘦,高高的個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給人一種很強壯的感覺。

肖芃然湊上前去,正想詢問一下:“大隊長在哪間屋子?”

那個中年男人正好將大大的竹掃把橫掃到了肖芃然的腳上,因為地面上先灑過了一些水,所以肖芃然的鞋、腳及腿上,一下子粘滿了溼土點子。

肖芃然有點氣急敗壞,立刻就想橫眉冷對、厲聲怒斥,雙眸卻和他的那雙細長灰眼相遇。

那雙眼睛裡透視出的是什麼?絕不僅僅是一份歉意和一份冷意吧,是什麼?那不就是滿含冷冷地敵意麼?疑慮,立即抵消了肖芃然的憤怒。

肖芃然猛地想到,其實她也是這幫男人抵制和討厭的物件吧!不是嗎?小女人?能幹點啥?整個的,礙景。

想想,在盛夏酷熱裡,最輝煌、最燦爛的一個女人,一個漂亮女人,一個穿著漂亮的無袖連衣裙的年輕知性女人,站在土院子裡,讓他們這些大男人們怎麼能好意思像往常一樣,肆無忌憚地*脊背、穿著短褲和踢落著拖鞋?就是平常的高門大嗓、粗陋俚語也得收斂幾分了呀,哈哈,能不鬱悶、煩躁嗎?

肖芃然在剎那間就理解了來自這個中年男人的冷遇。

只是你憑什麼如此鄙視我?你有什麼資格?我又不是衝你來的!別以為我就願意來這裡。哼,要不是你們的局長做工作,我還未必來呢!

肖芃然挑釁地故意地也用眼語詢問:“說,你的大隊長在哪裡?”

她想,或許這個男人只是個清潔工呢。

那個清潔工竟然懂了,伸出右手一指,往肖芃然的身後。人卻繼續沉默著,一言不發。

肖芃然扭頭看看,瞧見一扇開啟的房門,就回過身來,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就在肖芃然轉身要走的時候,她眼睛的餘光掃到這個精瘦精瘦的漢子也是一個急轉身,一雙灰色的細眼裡射出的銳光,從肖芃然的身上一掃而過,定位在了肖芃然的——腦後,一定是緊盯著肖芃然的後腦勺的吧?

赫赫——有這麼瞧人的嗎?真是的,這個清潔工實在太沒有禮貌了,也太沒有素質了,也或許他就是個斜眼郎?

但是,那目光還是與眾不同的,很犀利的感覺,深沉、抑鬱。

肖芃然捉摸不定地想,是不是以後自己都得經常這樣來研究人啦?刑警嘛,不就是琢磨人的嗎?和人鬥,其樂無窮啊!這句話,激勵了無數的人們大步地走進了官場?刑警,就是要和犯罪嫌疑人鬥智鬥勇的行當呀。肖芃然想,學會研讀人的心理,是必修的課程。

至少,這個男人,不會是一名清潔工吧?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會有那種眼神嗎?甚至讓你過目不忘?陰鬱又落寞,孤冷又深奧。

其實,也就不過是雙長長的細眼而已,看過古畫中的仕女形象嗎?他的細眼就是那種總是在捉摸人似的細長模樣,眼角總是微微上挑著,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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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芃然低頭琢磨著走著、走著,突然襲擊似的,驀地,一回頭,以為定會逮著那個凝視的眼神,卻不料,身後早已沒有人了。

赫赫——好蹊蹺的人兒,肖芃然的心裡不禁有點怪怪的。

那個長著細長眼的中年漢子呢?不是剛剛還在打掃院落嗎?一轉眼,人影不見了?

道是箭步如飛呢,看來刑警都要有點輕功才是啊。肖芃然斷定:那個清潔工,一定是個技高一籌的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