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僵硬的望向那個方向,是東方家的方向,又聯想起來那天東方異樣難看的臉色,腦海裡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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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的朝著辦白事的方向走去,竟然真的是東方。東方沒有親人,他平日受人尊敬喜愛,街坊間也沒有將他草草下葬,而是成立了治喪小組為他操辦,然而守靈的人到底是沒有,現在天色很早,也沒有來弔唁的人,我看著停在大廳的棺材和牌位,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個總是表現的無比溫文爾雅,實際上心思極重,有著讓人透不過氣氣勢的東方,居然就這麼躺在了那裡……

第六夜

輕微的愧疚從我心底裡升了上來,我想起那天東方蒼白的臉,當時也許我應該為他請個大夫……

我慢慢走進了房間,空氣中瀰漫著香燭的氣息,牌位前的香燭已經快要熄滅,我從一邊捻起幾根點燃,拜了拜□了香爐裡。

琴川的風俗是棺木會在家裡停上七天,直到過了頭七才會下葬,棺木人臉處開有小窗,前來弔唁的人可以和死者做一個最後的告別。

我輕輕的開啟那扇小窗,東方的神色很安寧,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然而那死灰的臉色和冰涼的面板讓人明明白白的意識到,他已經走了,躺在這裡的,已經不再是東方了。

我默默端詳著東方的臉,在東方還活著的時候,我討厭他,害怕他,然而人死了之後,似乎一切的負面情感都煙消雲散了,留在心中的只剩下他好的一面,還有我離開那晚,由於不曾為他叫大夫而產生的愧疚。

我關上小窗,在他的牌位前心中道了一聲抱歉,然後最後望了一眼東方的靈堂,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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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那個青……青……青珩姑娘?”

我剛出了房門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孫婆婆帶著一臉總算找到人樂的神情,踏著和她年齡不符的小快步跑了過來

“你這些日子跑到哪裡去了?老婆子找你找了好久!”

“……找我?”

我疑惑的揚起眉毛,孫婆婆扯著我的手把我又拉進了東方的靈堂,把我按在一個蒲團上讓我跪好,絮絮叨叨的開口道

“雖說辛苦了點,可東方大夫就只有你為他守靈了,真是好人不長命啊!”孫婆婆揩了揩眼角的淚水,“本來還想著總算有個姑娘能照顧他,結果沒想到——”

我抽著嘴角插不上話,孫婆婆絮叨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姑娘這幾日哪裡去了?怎麼到處都找不到?”

我不舒服的悄悄活動了下已經開始麻了的腿,低著頭答道

“先生前些日子遣我去江都辦了點事……”

“唉,真是,東方大夫醫術好,人也好,想不到走的時候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啊……”

孫婆婆感嘆的又擦了擦眼角,然後拍了拍我的肩道

“好在你總算沒在大夫入了土才回來,還能見上先生最後一面……”

我想起棺木中東方那張平靜的臉,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句

“先生已經不在了,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躺在那裡的,並不是先生……”

我站起來,躲開孫婆婆驚訝的伸過來要把我再次按下去的手,轉身離開了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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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離了琴川入了芳梅林,這芳梅林或許是受地氣滋養,竟是一年四季梅花盛開,冷香撲鼻,景色很是絢麗,我在這花瓣紛飛的路上走了一段,腦海中卻始終拋不開東方滿眼的白色的冰冷的靈堂,我有些氣惱的掰下一段梅枝,跺跺腳還是轉身往回走去。

還是……送東方最後一程吧。

我嘆了一口氣,又一次站在了東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