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本事,她便是再怎麼冷著臉,他也能談笑自如,噓寒問暖,弄得她有火氣發不出,時間一長,也給磨得沒脾氣了。

如今,竟然給他登堂入室了。

許斂寧在賬本上寫下最後一筆,慢慢擱下了筆,轉頭就見張惟宜斜倚在床上,寬了外袍,身上那件裡衣的前襟還沒有拉上。她本來已經想好了的,但一見他這副模樣,就想起他們曾有過的肌膚相親的那一回,那晚於她來說,實在苦不堪言,光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許斂寧瞥到一邊的那張美人榻,正想著是不是該在這上面過一夜時,窗外陡然一亮,一道閃電劃過蒼茫夜色,看來今晚會有大雨。

她剛伸手把窗子合上了半扇,只聽張惟宜在身後道了一句:“看這光景,等下可是雷雨。”

許斂寧一下子聽出他話中意味,不冷不熱地說:“我倒是不怕打雷。”

張惟宜輕聲笑道:“可是我怕。”

他被人砍斷右臂的時候,連眼都不眨一下。這種話不用想也知道不是真的。

他慢慢伸出手,沉著聲音道:“斂寧,過來。”

許斂寧想了想,她其實也可以算是為人妻了。至於到底是怎麼個為人妻法,她還是不會。從前她還小,父母自然都不會和她說這些,等到了她長大一點,對著的全是從來沒為人妻,或者是家破人亡再也不想為人妻的女子,自然更不會有人指點。

她只在女戒裡看到過,夫君動情時,妻該是柔弱地推拒,至於這推拒是欲拒還迎還是真的推拒,因為這書實在太過無聊,她就沒看下去。

她慢慢走到床邊,被輕輕拉到他身邊。張惟宜望著她,眸中沉靜如水:“在想什麼?”

許斂寧坦然道:“我在想女戒這本書。”

張惟宜似乎失笑一下,慢慢摟住了她的腰:“這本書怎麼?”

許斂寧抿著嘴角不說話。

“唔,我有些明白了……”他就勢壓了下去,低聲道,“欲拒還迎我固然喜歡,若是你主動一些,我就更高興。”

許斂寧忍不住笑:“我還以為你轉了性子了,原來還是一般無恥。”

他低下頭的時候,背後的髮絲就滑落下來,落在她的頸上臉龐邊上,微微一動,就有些癢:“斂寧,我現在終是隻有你罷了。”她隱隱約約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加上他的聲音又低得好聽,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抱住了他的背。

窗外大雨傾盆,半開的窗格被風吹開,窗紙嘩啦嘩啦地作響。

張惟宜的動作極是細緻,額邊微微起汗,只是平日那種淡淡的、要笑不笑的神情還是維持不住,像是一張面具,忽然碎成了一片片,眼神卻越加熾熱。

許斂寧聽見窗外那一聲突如其來的雷鳴聲,下意識地抱住他,只聽他在耳邊輕輕笑了一聲,似乎低喘著說了一句:“選個日子罷,你也該早點嫁我了……”

許斂寧昏昏沉沉地睡著,只覺得有一雙手慢慢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她本想睜開眼和他說幾句話的,但實在太累,也就懶得動。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房外傳來咔的一聲輕響。她聽是聽見了,但還是似睡似醒,也沒在意。

隔了片刻,只覺得張惟宜似乎將她的身子挪了挪,又拉過薄被蓋上了,方才坐起身下地。這一會兒,許斂寧已經清醒得差不多了,睜開眼看見他將房門拉開一小半,閃身出去。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吹進來的風也沾著水汽,格外的涼爽。

許斂寧聽見一個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道了聲:“樓主。”張惟宜卻沒應聲。

接著就是什麼事物落地的聲響,許斂寧翻了個身看著窗外,只見兩道人影映在窗紙上,綽綽約約。

“他們是為了劍譜而來,已經在杭州府盤桓好幾日。不知怎麼處置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