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聲望下,只見簫將軍苦著臉,不忍道:“殿下已受了四十杖,足以消罪,請皇上開恩免了餘下十杖!”

他重重地垂下頭,痛心疾首,“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皇上!”

簫將軍實在不忍心,就算冒著挨板子的風險,也想為秦君鬱說這一句。

他在軍營時杖打過的人不少,亦看過不少人受刑,一般到了這種眼睛睜不開,吐氣無力的時候,多半不行了。

秦君鬱就算耐力和心性再堅韌,也不過肉體凡胎,如何能受住這實實在在的傷痛?

皇帝暗暗鬆了口氣,只要有人提,他就能順勢應下。

這時,已經氣若游絲的秦君鬱卻開口了,“繼續。”他幾乎是用氣息撥出這兩字的。

簫將軍氣得不行,眼見皇帝動容,要放到他了,他卻主動要求受完那十下。

“殿下。”簫將軍語氣急促,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臉上竟浮現了些笑意,“我可以。”

他朝簫將軍點點頭,“多謝。”

再多的話他也無力說,一句“多謝”暗含太多。

受刑的都主動要求繼續,皇帝有什麼理由縱容他。

“繼續!”這聲命令是帶了些怨氣的。

護麟衛戰戰兢兢,抹汗的動作十分同步,他們攥緊粟板,開始最後一輪杖刑。

最後十下打完,秦君鬱已不醒人事。

簫將軍連忙讓人傳擔架進來,又命人去傳太醫。

一向莊嚴肅穆的明德殿,此時亂作一團,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皇帝無心再聽政,揮手下朝,官員們如蒙大赦,夾著尾巴逃跑似的出了明德殿。

秦澤海心情很不錯,臉上難掩喜悅之情。

王際中上前搭話,同樣笑眯眯,“王爺好計謀啊,一箭雙鵰,一石二鳥!不僅讓父子離心,還讓君臣生嫌,我們的大業離成功更近了!”他喜滋滋豎起個大拇指。

秦澤海得意,“我還以為秦君鬱有多難對付呢,最後還不是栽在我手裡?這次只是個開端,後面有的他受的。”

王際中瞧見他一副鷹視狼顧之相,頓時覺得自己跟對人了。

他揣著手,想到一個問題,“可王爺此舉無疑是將太子和丞相推到一條船上了呀,那我們日後要對付他們,豈不是……難上加難?”

他們費心這麼久,想拉籠相府的勢力,都沒能成功。

這回一下子得罪了兩方,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秦君鬱又替年丞運捱了二十板子,他們日後必定要聯手的。

秦澤海卻胸有成竹道:“我自有辦法。”

他眼睛眯成一條縫,盡顯陰險狡詐。

王際中見他這麼自信,又沒有告訴自己的意思,便不問。

說話間兩人已到西直門。

王際中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正要拜別,卻聽見秦澤海道:“還有簫家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聞言,王際中後背僵了,他冷笑幾下,“還……還沒有眉目。”

秦澤海臉色不悅,“嘖”了一聲,雖然什麼都沒說,王際中卻覺得自己聽到了很多內容。

他連忙解釋:“王爺,您也知道,簫公子還對那個死了的念念不忘呢,至今還稱病不來上朝。”

“月嬌雖是他的正妻,在府中卻沒什麼話語權,更別說要……”後面的話他不敢明說,畢竟周圍人來人往的,萬一被人聽了去對誰都不好。

秦澤海嘆了口氣,臉色逐漸緩和,他抬頭看了眼刺目的陽光,帶著嫌棄和不耐煩提醒:“她既是正室,將管家權拿到手,話語權不就有了嗎?”

“蠢。”他丟下這麼一個字揚長而去。

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