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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在黃昏舉行,沒過多久天就暗了。前面賓客聲、鼓樂聲喧囂,丫鬟們端著紅盤來來往往,沒人注意房頂。牧雲歸身輕如燕,走在屋簷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她掀開磚瓦,隔著禁制和紅綢,隱約能看到下方人影晃動。
牧雲歸皺眉:「這個角度看不清。」
江少辭悠悠跟在後面,聽到冷哼:「沒什麼好看的,不需要看清楚。」
牧雲歸守在屋簷上盯著,江少辭躺在旁邊,雙手枕於腦後,遙遙看著明月。如今是月初,冷月如鉤,清冷疏離,和下方喜慶的婚禮完全不搭。江少辭見牧雲歸一眼不錯地盯著下面,不由道:「歇一會吧。前面還要敬酒,容玠不會這麼快回來的。」
房梁下方,桓曼荼執著團扇,端正坐在大紅喜床上,龍鳳喜燭將房間照得通明。她一動不動,看樣子不會有事,牧雲歸放了心,將瓦虛虛合攏,抱膝看向前方。
曉星殘月,滿目緋紅,桓家的燈籠如紅色汪洋一般,比天上真正的星河都奪目。牧雲歸抱膝看著,問:「這就是六千年前的月光嗎?」
江少辭同樣望著那輪新月,輕輕應道:「是啊。」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一萬年前江少辭在月下練劍,四千年後桓曼荼、容玠在新月時大婚,如今,這一彎明月依然公平又冷情地照耀著殷城廢墟。
夢境將環境美化了,月亮比平時更亮、更近,彷彿一伸手就能觸到,連吹過來的晚風都是溫柔的。兩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靜靜看著月光。
腳下的喧囂逐漸遠去,世界彷彿只剩他們兩人。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並不覺得尷尬。牧雲歸許久沒有這麼安心地看月亮了,她看了一會,發覺身邊沒有動靜。她不由探過身去,問:「你該不會睡著了吧?」
江少辭閉著眼睛,沒有反應。牧雲歸俯身,輕輕喚:「江少辭?」
他眼睫闔著,像蝴蝶斂翼。牧雲歸皺眉,頗為鬱悶。
這都能睡著?
她看到江少辭纖長的眼睫毛,起了好奇,伸手去碰。她指尖慢慢靠近,生怕驚醒了他。但是在即將碰到睫毛的時候,江少辭突然伸手,準確握住了牧雲歸的手腕。
江少辭眼睛刷地睜開,裡面明亮犀利,哪有絲毫睡意:「你做什麼?」
牧雲歸怔了下,隨即惱怒:「你沒睡?」
江少辭挑眉,唇邊帶上輕笑:「我要是睡著了,你打算做什麼?」
牧雲歸被他那樣的眼神看得發臊,她甩開他的手,自己筆直坐好。江少辭慢慢從房簷上坐起來,一隻手隨意搭在膝蓋上,打了個哈欠:「有你在,我哪敢睡。」
萬一一會看到什麼有的沒的,那可怎麼辦。
然而這句話落在牧雲歸耳朵裡,就頗為埋汰。她板著臉,說:「我又不是沒你就不能行動了,我一個人也可以。」
江少辭不和她爭,他怕的並不是危險,而是男女之間那些齷齪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已經過了這麼久,為什麼容玠還不見身影?
他想法剛落,院落外就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丫鬟。牧雲歸和江少辭對視一眼,感覺到不對,趕緊掀開瓦片。
侍女停在盛裝打扮的新娘身前,結結巴巴道:「小姐,二小姐病了,姑爺……姑爺去看二小姐了。」
牧雲歸和江少辭躲在房頂上,霎間靜了。
團扇遮住女子的面容,流蘇垂在華麗的婚服上,一動不動。侍女有些害怕,小聲說:「小姐,要不,奴婢先伺候您更衣?」
婚服和發冠份量可不輕,帶著這些折騰一天,怕是腰都要斷了。但桓曼荼不動,說:「無妨,我等他。」
這一等就是一夜,天矇矇亮時,遮了一整夜的團扇被人毫不留情地丟棄。桓曼荼扯下華麗的頭冠,重重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