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港。回想起當年,我也是拖著像那樣沉重的步履離開臺灣的。我搖搖頭,嘆了口氣:「已經兩年了啊…」

嘉羚高中畢業以後,輕而易舉的考進T大,做了我外文系的學妹。那年頭,女孩子們逃離「髮禁」以後,十之八九都迫不及待的留起了「一頭烏溜溜」的長髮。老實說,大部分的大學女生因為正值發育剛成熟的年紀,再怎麼樣也至少有一種「年輕就是美」的魅力,配上一頭長長的直髮,真的蠻會吸引男人的目光。

可是嘉羚……不管到哪兒,她都是男人欣賞、女人嫉妒的焦點。

倒不是說嘉羚長得豐胸大臀,像那些名符其實的肉彈女星,相反的,她的身材比高中時更加修長了。上大一的那年,她已經比媽媽高出了一個頭,細細的腰襯托出她不算大卻充滿彈性和活力的胸和臀。但是,那攫取注意力的焦點,卻往往是她秀美的臉,不施脂粉就已經令人怦然心動。

嘉羚似乎知道這些事實,從來不趕流行的畫濃妝、染頭髮,頂多淡淡的妝扮一下,連深顏色的指甲油都不搽。與那些還在摸索的「失敗案例」站在一起時,嘉羚自然而然的給人「鶴立雞群」的觀感。

而多彩多姿的新鮮人生活也深深吸引著嘉羚,連帶著使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質變。嘉羚理所當然的成了系花,也成了好幾個社團裡的靈魂人物。我們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當然也談不上什麼「親密關係」了。

其實,我們之間的性關係在嘉羚預備考大學的那段日子就中斷了,而在她忙碌的第一個學期裡,我根本沒機會、也覺得不適合重拾那種關係:我們已經沒有那種親密感,就算上了床也好像尷尬不自然,如果只是為了發洩性慾的話,我寧願不做。我想,嘉羚的感覺也是一樣的吧。

我的記憶悠悠的蕩回另一個咖啡廳裡,晶瑩小燈做成的人造星光點綴著曖昧的暗室,稍嫌黯啞的爵士鋼琴樂聲穿過窗邊和隔間的流水廉,傳到我所坐的情人座。那一天是嘉羚的生日,好不容易約到了她吃晚飯,不過當第四杯「我還在等人」的咖啡被遞上時,桌上微弱的燭光也掩不住服務生臉上的狐疑、還是同情…

終於,活潑的嘉羚在自動門開處出現了,她的穿著有一點不適合我訂了位的那間法國餐廳,不過我不在乎,再說臺灣人並不是那麼講究衣著和場合的搭配,嘉羚穿得至少不會像一些自認時髦、卻把名牌衣飾穿得俗不可耐的女孩。

帶位把面帶著歉疚地苦笑的嘉羚領了過來,我站起來迎著她:她是個多麼亮麗的女人啊!穿著充滿青春氣息的白色寬領襯衫,有點蓬鬆的襯衫下襬扎進一條合身的褪色藍牛仔褲裡,更突顯出她腰身的嬌小。她一雙美麗的小腳穿著涼鞋,黑色的細帶更加襯托出肌膚的白細,絲毫不像一些高個子女孩那種筋絡畢露的大腳,當她快步走過來時,修長的雙腿和圓挺的臀部,毫不做作的搖曳出女性的魔力。

我知道店裡每個男人都在瞄著這個長髮美女,而當我們擁抱時,我不禁有些虛榮的得意了起來。然而,嘉羚在我臉頰上輕啄的那個吻,卻包含著掩飾不住的生疏和應付。我的心又黯了下來。

「哥,對不起!我們社團裡的同學一定要為我開慶生派對,所以來晚了。」

嘉羚滿臉歉意的說著遲到的原因。其實,她還是個真誠可愛的女孩,只是,她的世界擴大了,卻慢慢的把我擠了出去…

「沒關係,來了就好…餓了嗎?我們去吃晚飯吧。」

「嗯…」

嘉羚有點歉意的低了一下頭,用手梳著自己黑綢般的長髮:「…剛才…我們幾個同學出去吃了一些東西,我不餓。」

我想,那時我的臉色一定並不好看,雖然我喏喏地說了什麼「沒關係」之類的話,但嘉羚卻敏感的噘了噘嘴巴:「你生我的氣了?我已經說對不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