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落花一刻,吳yīn天對那雙秋波中湧動的cháo水,無動於衷,反而嫌惡地踹開了那隻攀上他衣袍的手,咬牙切齒地道:“好。你最好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盡心盡力為我把事情辦好,否則可別怪我辣手摧花!”冷哼一聲,他拂袖丟下一個紙團,推門而去。

屋中,只剩落花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原地,抹了抹眶中溼潤的東西,瞥見地上那團揉皺了的黃紙,良久,她終於有勇氣伸手去夠。

緩緩的,落花將那團紙展開,上面的文字一目瞭然,但她仍不敢相信,於是又看了一遍,最終,一顆心還是抑制不住的抽痛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次又是向那個人下手,為什麼主人總要讓她去面對她最不想面對的人,為什麼……

落花癱坐下來,眼前一片茫然。茫然中,她無意瞥見那個失了金光、滿身黢黑的金如意,忙不迭伸手去取,顧不得炭火餘溫的燙手,只將那如意緊緊握在手心。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這個如意了。

“夫人。”忽然傳來了叩門的聲音。落花從地上爬起來,坐到椅子上,整整衣裙,神態從容,完全不似剛才的失意。

“進來吧。”話音剛落,一婢女推門而入,手上還捧著個手爐。

“夫人,奴婢奉了教主之命,給您送來了手爐。”婢女來到落花面前,欠身。

落花怔了一下,擺擺手:“好,放下吧。”

“是。”婢女將手爐放置在桌上,出屋前又向落花抿嘴一笑,“手爐已經點好了,是教主親自點上的。”

落花微微詫異,皺眉:那塊冰……也會關心人麼?

沉吟了片刻,落花緩緩將手爐托起,融融的暖意傳入手掌,一絲絲抽離著她體內的寒意。“靠山”——猛然間想起這個尖利的字眼,她真的開始猶豫了,彷彿依稀看到了另一個可以讓她這艘落單小船停靠的碼頭。那麼,那個帶著鬼面具的主人,究竟還值不值得她去犧牲……

無名山莊,後院。

竹林、蓮池,還有靜靜坐落的小屋,一切都沒有改變,變得只是心境。

寒夜風悽,落花獨自在小屋外徘徊。我來這裡做什麼?——儘管早有答案,但她還是反覆問了自己很多遍,才有勇氣推開門板。

屋內燃著高高的紅燭,床榻之上,就躺著落花昔rì的情人。均勻的呼吸聲,微弱的鼾聲,一切都昭示著床上那個人在沉睡。

“沙、沙”很輕的聲音,蓮步高抬輕落,向著床榻靠近。

“誰?”飛鳥聞有異動,jǐng覺地睜開眼睛,這是武林中人慣有的洞察力。而當飛鳥看到面前怔住的女人時,便難以置信睜大了眼睛,驚得騰地一下坐起來,張口便是一句質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落花愣了一下,退後幾步,“我……我想來看看你。”

“我很好,沒什麼好看的,你沒事的話,請馬上離開!”飛鳥別過頭,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伸臂指向門口。

“飛鳥……”落花看見這般冷漠的飛鳥,一顆心也好像被大石壓住,呼吸變得艱難起來。

“快走,沒看見門口麼?”一向耐xìng很好的飛鳥,對待這個多次傷害過他的人,也變得不耐煩了。

“讓我把話說完好麼?”

耳邊傳來了落花嗚嗚咽咽地乞求聲,飛鳥那隻橫著的手臂驀地一軟——難道還是緊張她的?不,沒有感情了……飛鳥說服了自己,咬了咬牙,手臂復又堅挺如初。

“走!別讓我再說這個字!”

“飛鳥,我還愛你,我的心裡自從有了你,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子。”落花終於把她心底地話吐了出來,眶中的熱淚如cháo水般洶湧而至。她撲上去,一把抓住了那隻堅挺的手臂,“信我!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