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墨緩緩將視線移向李長老, 陰氣森然。

房中雖然常年四季如春,李長老莫名覺得一股寒氣鑽入骨髓,要將他的五臟六腑侵蝕,不由自主打了兩個寒顫, 他環顧四周,奇怪地嘟囔道:&ldo;怎得突然變得冷颼颼的?&rdo;

李長老自己覺得冷了,還生怕鍾清墨著涼,貼心地幫他又加蓋了一條被褥, 邀功似地道:&ldo;鍾掌門,方才老李我看見有人乘您熟睡時動手動腳,好在都被及時阻止了,嘿嘿。&rdo;

鍾清墨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字一句道:&ldo;……嘿、嘿?&rdo;

李長老露出一排潔白牙齒:&ldo;嘿嘿。&rdo;

鍾清墨朝他勾勾手指:&ldo;你過來。&rdo;

李長老毫無防備,屁顛屁顛上前:&ldo;鍾掌門有何要事非得湊近才說?&rdo;

鍾清墨黑著臉,語氣中帶著冰霜:&ldo;滾。&rdo;

李長老汗流滿面,聳拉著老臉,猶如一道龍捲風,連滾帶爬地飛出來登雪樓。

等段寒生倒水歸來,李長老早已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

&ldo;李長老去了何處?&rdo;

段寒生扶鍾清墨起身,餵他喝水。

&ldo;他覺得自己礙事,先去尋找勿須的屍首了。&rdo;

段寒生聞言便笑了:&ldo;李長老除了愛說些廢話,其他倒也還好,怎會礙事?這次你傷得這般嚴重,我也有點驚慌失措,若不是他在身邊絮絮叨叨,怕是心態不像現在那麼穩定。&rdo;

鍾清墨喝完水,便又虛弱地將頭埋進他的肩窩裡,悶悶道:&ldo;你與本座不過相識一月不到,也會如此緊張擔憂?&rdo;

段寒生心道,人一旦生病受傷,果真容易脆弱無助,平時這種話是萬萬不會從他嘴裡出來的。

思及此,他不由輕聲安撫道:&ldo;虞清派的弟子哪個不緊張?你莫要多思慮過重,免得影響傷口癒合,得不償失。&rdo;

他套不出話,才會思慮過重,影響傷口癒合。

肉在嘴邊吃不得,鍾清墨渾身難受,惡念也不斷滋生。

不如先直接找個機會把寒生就地正法,再帶著他迴天岐宮,把那個惹人厭煩的情郎驅趕出去,如此一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隨即,他腦海中又閃過寒生被強迫後憤恨地目光,心裡猛然涼了半截,哪裡還會捨得?

&ldo;本座餓了。&rdo;鍾清墨用一副交代遺言無力的語氣軟聲道。

段寒生放下茶杯,應道:&ldo;那在下去叫廚房準備些吃食。&rdo;

&ldo;等等!&rdo;話一出口,鍾清墨覺得此話說得中氣太足,不妥,瞬間換成柔柔弱弱的語調:&ldo;本座想起兒時……&rdo;

段寒生愣道:&ldo;兒時?&rdo;

&ldo;兒時經常喝的玉米粥和如意卷,可惜門中廚子做不出那種味道。&rdo;

段寒生聞言神情一鬆,隨之而來又是一緊,他本該假意跟著憂愁惋惜,可看著鍾清墨脆弱無助的模樣,話到嘴邊出來的卻是:&ldo;這個在下倒是拿手,不過難保掌門吃了也不符合口味。&rdo;

他說話時,鍾清墨彷彿歪著頭已經睡著了。

段寒生動作微頓,罷了罷了,反正十幾年前他會做的菜,怕是也不會有人記得了。

這樣想著,段寒生為他墊了墊被褥,便起身出去了。

他剛一出門,屋內的窗戶被推開,蹦進一個矮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