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朝陽初上。

段寒生背著包袱走出天岐宮,暈沉沉的腦袋被涼風一襲,頓時清醒不少。

他撐開玉扇,轉身回望遠處白色宮殿,隨後嘆氣,此行一去,不知還有沒有命再回來。

虞清門和那能解百毒的上官世家關係要好,不曉得如今的鐘清墨能否看在曾經玩伴的情面上救他一命。

想著想著,他又苦笑,已經過去十一年,鍾清墨就是見著他,也記不起來了吧。

若是還記得天岐宮,記得他段寒生,怕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了。

眼看白色宮殿越來越遠,段寒生走入一片森林之中。

天岐山內布有陣法,常人進山出山,如不懂破解之法,必會被困死在山中。

他跟著山中引路蜂,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不到便已抵達山腳。

這時,山頭上滾下一個人。

那人滿臉淤泥,爬起身來用長袖摸去泥巴,露出嬰兒肥的臉頰和水靈的大眼睛。

他背著個簍子,簍裡鑽出兩隻毛茸茸的長耳朵。

段寒生呆愣片刻,喚道:&ldo;秦隱?&rdo;

秦隱也吃了一驚:&ldo;寒生?&rdo;

段寒生若有所思:&ldo;這倒奇了,你沒有引路蜂指路,又是如何下山的?&rdo;

秦隱喘了口粗氣,回道:&ldo;張涼要追殺我,我慌不擇路逃入林中,跑著跑著,就遇見你了。&rdo;

段寒生摸了摸下巴,將玉扇壓在他肩頭。

&ldo;既然你已下山,再回去張涼必不會放過你,不如我們一道去虞清門投奔鍾清墨,還能有個照應。&rdo;

秦老爺子以前是文晟的得力部下,也是看著鍾清墨長大的,有了這層關係,見面時說不準能打打感情牌。

說不定,還不會太尷尬。

段寒生覺得這主意甚好,勾起他的肩膀就走。

秦隱沒什麼主見,被他帶著一路向前,離天岐山越發遠了。

兩人去驛站買了兩匹馬,緊趕慢趕三四日,終於在肚子餓扁之前抵達安喜鎮。

安喜鎮後面那座高聳入雲的大山,便是那虞清門的所在之處。

行至晌午,艷陽高照。

段寒生就近尋了家茶鋪歇腳,又給馬兒餵了口清水。

小二上了盆醬牛肉一碗豆腐花一碗米飯和一些小菜,秦隱餓極了,捧著米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段寒生夾了片醬牛肉放入口中,發現肉質不錯,就是燒得有些老了,他又把豆腐花中的香菜挑出來放桌上,再一勺一勺地挖了吃。

秦隱看著滿桌的香菜,瞪大了眼睛道:&ldo;你還挑食啊?&rdo;

&ldo;挑食怎麼了?&rdo;段寒生氣定神閒:&ldo;吃飯睡覺乃人生兩大快事,不能吃的心情舒暢,又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吃過這頓飯了呢?&rdo;

秦隱撓了撓腦袋:&ldo;那你為何不直接讓小二別放豆腐腦,還能省下挑菜這道步驟。&rdo;

段寒生不肯承認是自己忘記說了,便胡謅道:&ldo;當然是我享受挑菜的樂趣。&rdo;

&ldo;原來如此。&rdo;

秦隱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

許是那表情太無辜,段寒生油然滋生一股罪惡感,於是不再說下去,低頭默默喝了兩口豆腐花。

茶鋪生意不錯,掌櫃卻鬱鬱寡歡。

等秦隱填飽肚子,抱起兔子,揚聲問道:&ldo;請問有生的胡蘿蔔和青菜嗎?&rdo;

小二正在給另一桌端茶送水,掌櫃的託著腮當沒聽到。

待段寒生嚥下最後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