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師無奈地表示,早跟你說過你家那位天生命格貴重、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早點服個軟你家宅安穩根本沒有那麼多事兒,咋就非不聽呢?

現在你都鬧到這一步了,以後的路全斷死了,我也無能為力了呀。

孟鑫瀾依舊不甘,又吵嚷著要找別的大師做鬼做法。

她是真的不想死。好不容易才快熬到頭,她一定要看到兒子工作結婚生子,憑什麼操勞完了,她什麼福都沒享到就要完了?

可程晟手裡的錢是給孟鑫瀾和祁勝斌治病用的。他不可能同意她去拿給騙子亂花。

於是又瘋狂地鬧了債一場,不得安寧。

程晟這三年,已經盡力在用扼殺自己靈魂的方式活下去,但有時候還是會難以呼吸。

實在撐不住,他就出門躲一躲。

他們城市因為擴建遷移,原來的老城區如今已經落寞了。小寺廟也冷清了很多。

他站在沒有人許願池邊,垂眸想著曾經的那些回憶。

那時的一幕幕,糖葫蘆,掌心的溫度,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連續三年,程晟每年都過來拋硬幣許願,可每年都只能丟進去一枚。

沒辦法,好像從小到大上天一直都不准他貪心。

給別人三個的願望都只給他一個。

於是三年裡每一次都祈願,在僅有一個願望的前提下,他每次都是希望小衍身體健康,過得幸福。

他其實,還是好想他。

漫長的一千多天,他做過好多與祁衍相關的夢。

有時在夢裡,祁衍會如常燦爛地笑著,伸開手說寶貝過來。有時是溫馨的日常,他頑皮地搶走他吃一半的布丁塞進嘴裡。

有時也會回到那段生病住院的日子,那麼難捱痛苦的日子,如今想想,卻也像是天堂一樣。

當然,也會在一些夢裡,他說他有了心上人,要跟別人結婚了。

這個訊息在程晟的感覺裡依舊是麻木居多。他近來好像是真的已經失去了疼痛的能力,甚至醒來都沒有必然的撕心裂肺。

依舊默默地收拾、打掃,等著在電視上聽到他跟富豪孫女訂婚的報導。

卻等到祁衍在電視上微笑,說這個緋聞我很榮幸,但我和那位小姐其實根本就沒有見過面。

原來不是真的,只是他做夢做糊塗了……

可知道了真相程晟也沒有很開心。

沒有富商的孫女,在他身邊還有那麼多優秀的男男女女,他們現在的差距雲泥之別,小天使又怎麼可能還會記得一個在灰暗的歲月裡傷害他、拋棄他,一無是處的男人。

但是不要緊。

小衍永遠想不起他也不要緊。他能像現在一樣遠遠地知道小衍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別的他都不想了。以前涸轍之魚做夢都渴望再碰一碰水,現在也都不期待了。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佛寺森然,暮鼓晨鐘。

他站在許願池變,忽然覺得或許世間所有的情緣本質都是紅塵裡命中註定的劫數。

他們不幸沒有渡過、走散了,從此紅塵不見。而度過的人多幸運。

可即使沒有渡過,誰又能說那不是一場無與倫比的繁華。

世界上最好的少年,在最好的年紀給過他最真的心意。

所以他哪怕孤老終生,到死之前都可以帶著驕傲地回憶,曾經有一個人,身在深淵仍願意給他溫柔。

……

孟鑫瀾漸漸時日無多。

她的臉上已經是沉沉的黑死,誰都能看出來。醫生也表示了無能為力,讓接回家想去吃啥就吃點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