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要多——因而必須相應地多塗油脂。

格雷諾耶似乎是在把待處理的身體的一張香味示意圖畫在亞麻布上,這部分

工作本是他最為滿意的工作,因為這是一項帶有藝術性的技術,它使五官、幻想

和雙手都忙碌起來,又以理想的方式事先享受到可望得到的最終成果。

他用完那點油脂後,仍然這兒擦擦,那兒塗塗,從布的一個位置上取下油脂,

新增到另一個位置上,加以修飾,最後滿意地欣賞塑成的油脂風景畫——自然是

用鼻子,而不是用眼睛,因為他全部的工作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這或許就是格

雷諾耶的情緒平靜愉快的另一個原因。在這新月之夜,沒有什麼分散他的注意力。

世界無非是氣味和從海上傳來的一點濤聲而已。他真是得心應手。然後他把布像

裱糊布一樣摺疊起來,這使塗了油脂的部分一層層疊著。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痛

苦的行動,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聯使小心謹慎所形成跨輪廓也會因此壓平和移動。

他懇要搬動這塊布,沒有別的辦法。他把市折得小小的,以致可以非常方便地放

在前臂上帶走,然後他把刮刀、剪刀和那橄攬木的小棒帶上,悄沒聲地到了室外。

天空雲層密佈。屋子裡的燈已熄滅。在這漆黑的夜裡,唯一微弱的亮光就是

在東方一里多遠處斯特一瑪格麗特島燈塔上的一個別在黑布上發亮的細小針腳

閃動了一下。海灣裡吹來了一陣帶魚腥味的輕風。狗都睡著了。

格雷諾耶朝穀倉外面的一個小窗走去,一把梯子靠在窗上。他把梯子拿下來,

三根橫木夾在空著的右胳臂下,上面部分緊靠在右肩上,使梯子保持平衡地豎在

院子上直至窗下。窗子半開著。他爬上梯子,猶如登上樓梯一樣舒適,他慶幸自

己可以在拉納普勒這兒收穫這少女的香味。在格拉斯,房子戒備森嚴,窗戶都釘

上了柵欄,行動困難多了。在這兒,她甚至一個人睡覺。他無須對付女僕。他推

開窗扇,悄悄地進了房間,把布單放下,然後向床前走去。房間裡主要散發著少

女頭髮的香味,因為她俯臥著,臉枕在胳臂彎上,深埋在枕頭裡,以致她的後腦

勺顯露出來,為棍棒敲擊提供了方便。

敲擊的響聲低沉而又呼瞟地響著。他恨死了。他恨,僅僅是因為發出了響聲。

他只有咬緊牙關,才能忍受這討厭的響聲,而在這響聲消逝後,他還僵直地、強

忍地站了好長一會兒,手握著棍棒在抽搐,彷彿他害怕響聲會成為回聲從某處反

射回來似的。但響聲沒有回來,而是寂靜又回到了房間裡,因為現在少女呼吸的

聲音沒有了。格雷諾耶緊張的姿勢鬆動了(原來那緊張的姿勢,或許也可以解釋

為一種敬畏的姿勢,或是拘束地靜默了一分鐘),他.的身體柔軟地癱了下來。

他扔掉了棍棒,現在忙忙碌碌地幹了起來。首先,他把草香布單攤開,使其

背面鬆弛地鋪在桌子和梅子上,留心不碰到其塗上油脂的一面。然後他把被子揭

開。突如其來熱乎乎和大量湧現的少女的奇妙香味,並未使他感動。他熟悉這香

味,等過後他完全佔有這香味時,他會享受的,一直享受到心醉神迷。但現在必

須儘可能多地攝取,使流失的減少至最低限度,現在必須全神貫注,迅速行動。

他用剪子迅速剪開她的睡衣,把睡衣從她身上剝去,拿起塗上油脂的布單,

蓋在她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