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向那個人走去。站在離他十米遠的地方,靜靜聆聽。

唐一路輕車熟路地拉著曲子,眼睛不停瞟向四周,期待有人在地上的琴盒裡扔幾個硬幣。他用粗線的圍巾裹住半張臉,穿著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保守裝束。

硬幣與琴盒撞擊的聲音非常悅耳,他想到可以用它們來換酒,心情愉悅,拉得更加起勁。勁頭還沒過去,不遠處一個熟悉的灰色人影讓他眉頭一皺。怎麼到哪裡都會遇上那個傻妞。他假裝沒看見她,希望她聽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了就趕快離開。

可是他手都拉酸了她還沒有走。難道真是等著他□她?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他剛想轉身卻在看到那個傻妞的動作後定住。她居然就著他的音樂一個人跳起舞來,跳的還是古典舞。雖然穿著厚重的衣服,從她手部的動作還是能看出她是有幾分功底的。

他略微詫異,眼前一亮,又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賺錢方法。

余光中看到那傻妞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突兀地在一首曲子的中途停下,一把把琴扛在肩上,大步走到她面前把她往後推了一把說:“你還纏上我了是不是。”

白可舉起的手臂僵在半空,唐一路口中的白霧噴到她臉上,她傻傻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落著冰,挨著眼皮涼涼的。

“我……我……”她又開始結巴了。

唐一路左手扛著琴,右手撐著她的肩膀說:“我知道,你要說你喜歡我是不是?”

白可頭點得跟搗蒜似的。

唐一路對這個女人一根筋的思維已經領教過了,懶得再說什麼。他毫不客氣地拉住她的衣領,把她拉到路燈下。

暖色的燈光一下讓白可的眼前明亮起來。她抬頭看著在燈光中泛出晶瑩的雪花,欣喜地伸手接過。

唐一路在她頭上重重拍了一記說:“不是帶你來賞雪。”

白可對唐一路嘿嘿直笑。能和他站在同一片燈光下,她感到很幸福。

“待會兒我拉琴,你跳舞。”唐一路吩咐道。

他重新把琴在脖子上架好,見白可還在發呆,催促說:“你像剛才那樣跳就行。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就跳給我看啊。”

白可興奮地說了一句“我喜歡你”,接著就把棉衣脫了,擺好準備動作。

然而這次唐一路拉的並不是《梁祝》,而是《義勇軍進行曲》。他故意耍她。

白可聽了一小段,改變了姿勢,就著音樂跳起了紅色娘子軍的舞蹈。

唐一路看著她還算標準的舞姿,略微詫異。看來人還真是不能貌相啊——她比他想象的還傻。

路過的白人看他們這麼賣力的演出都駐足欣賞了一會兒。

轉眼,唐一路的琴盒裡又多出好幾張鈔票。有錢賺,他拉得開心。不管白可冷不冷,累不累,他把那首曲子連拉了三遍才停手。

數數今天的收益,喝一週的酒足夠了。從裡面抽了10美元不由分說地塞進白可的口袋裡,他提起琴盒就走。

白可一句話不說,看著他離開,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才伸手摸了摸那10美元。這是他給她的第二個10美元。

跳舞跳得渾身火熱,她拿起雪地上的外套,迎著寒風一蹦一跳地去鎮上買咖啡豆。

那一年,她18歲。

她沒想到,多年後的一天,她會身在直達德克薩斯州615州際公路上。這一路,從繁華都市開到飛沙走石。經過草原、穿過山丘,□的岩石在風吹雨淋中龜裂,風中夾帶的細小沙石蟄疼她的臉。蒼涼大地,冰冷湖泊,這些景色在她眼裡與一場偶然而至的陣雨沒有分別。

雨滴落在臉上,像他的親吻。溼透的衣服粘在背上,像他的愛撫。往前走,往前走,在這條公路的盡頭,就是他在的地方。

“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