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口氣道:“那個病秧子病倒了,聽掌櫃的說他已經在床上躺大半個月了,如今是吃也吃不進,話也說不上幾句,眼見就沒命了。”

這話是一點也不避諱,也就簫雲箏能用這平淡的語氣說出來還讓人聽不出帶有詛咒的意味。

年宿宿朝泰和茶樓的牌匾看去,擦得油光鋥亮的漆木,黑底金字,霸氣十足,誰能想到它的老闆是個病入膏肓之人呢。

她低嘆了口氣,“我懂些醫術,不如讓我試試?”

玄機的奇毒她有法子治,崔雨青的病說不定正是她拿手的雜症,如此,挽救一條生命也算她積德了。

簫雲箏先是一驚:“你會醫術?我竟然不知?”

她只是震驚,並未質疑,二話不說帶她進了泰和茶樓,一路上至四樓,走進一間廂房,裡頭竟還有一扇門,是通往另一個房間的。

一推開門,濃郁的中藥味兒撲鼻而來,簫雲箏不適應,皺了皺鼻子,但並沒有嫌棄的意思。

年宿宿則有一種熟悉感,久違的中藥味。

“喂病秧子,我又回來了。”

房內佈置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窗邊三個藥爐,一個咕嚕嚕地煮著藥,另兩個熄了火。

簫雲箏朝床邊走去,大大咧咧在床沿邊坐下。

床邊帷幔半落,擋去了大部分光線。

崔雨青咳了幾聲,無奈笑著問:“咳咳咳……這次又落了什麼?”

此時的簫雲箏與樓下那個黯然神傷的她全然不是同一個。

她笑靨如花,“我可不是回來拿東西的,我帶了人來救你呢。”

崔雨青的臉色一僵,沒想到房中還多了個人,他抬起脖子朝帷幔後頭看,見到年宿宿朝自己走來,更是一驚,撐著身下就要起身。

“年姑娘……”

“崔公子不必多禮。”年宿宿連忙制止,她半開玩笑道:“你病了,就好生躺著。我與雲箏是好友,亦算得上半個大夫,哪有病人給大夫見視的道理。”

崔雨青這才安心躺回去。

一來一回費了他不少精力,這會兒平躺著喘粗氣。

她已經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崔雨青的臉白得嚇人,尤其是光線昏暗,他靜靜躺在那裡,骨瘦形銷,沒有表情,和紙紮人差不多。

年宿宿嚇了一跳,面上不顯。

簫雲箏讓開位置,難掩語氣的雀躍,“姎姎,你快給他看看,這病是怎麼回事?”

年宿宿只怕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

她還不知道崔雨青生的是什麼病,以古代的醫療技術可有方法治癒?簫雲箏卻已經把她當作救命恩人一般。

這讓她壓力非常大。

初次見崔雨青就聽簫雲箏說過,他那病是自小打孃胎裡帶出來的,他有個兄長幼時就被這怪病害死了,如今到了他,尋遍天下名醫都說沒法子治。

簫雲箏估計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年宿宿身上。

崔雨青看出來了她的憂慮,在把脈前就安慰她:“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多半是不中用了。年姑娘不必有心理壓力,若診出什麼沒救的結果儘管說,反正我聽得不少。”

他苦笑一聲,並非是安慰的話術,而是幾經打擊後的無可奈何,除了接受自己“救不活了”這個事實,他別無選擇。

簫雲箏卻罵他,“去去,胡說八道什麼呢!再多嘴不給你治病了。”

崔雨青笑笑,沒再說話。

年宿宿給他把脈,又問了些病症,確診一型糖尿病,且已引發腎衰竭,總之就是……治不好了。

若在現代,還有法子能救回來,可這是古代,腎衰竭不是光靠喝中藥和針灸就能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