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卻全然失了神。

指尖撫上玉鐲,明明玉最是溫潤養人,她卻好像摸到了個燙手山芋,恨不得立刻丟出去。

秦君鬱這份心意太沉重,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至少現在不能。

她怕一個不小心就遭遇了皇后的毒手。

年宿宿快步走到梳妝檯前,將鐲子脫了下來,將它藏到妝奩的最底下一層。

合上妝奩,她鬆了口氣。

這晚年宿宿睡得極早,卻不安穩。

她打算明日一早去緣來酒樓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玄機。

上次見到玄機還是在木蘭獵場,如今過了一個月,也不知道他解藥找得怎麼樣了,毒發時還有沒有吐血。

這一個月發生的事太多,她忙得暈頭轉向,若非驚蟄提起,她幾乎要忘了還有玄機這個人。

她安慰自己,玄機沒有找來,說明他沒事,總比大半夜倒在她門口吐血得好。

翌日。

驚蟄和知畫已經貼好窗花,掛上紅燈籠,整個東廂院年味滿滿。

忙完這一切,便迫不及待拿了炮仗到後院去玩。

年宿宿早早起床到前廳去請安。

年巧月也在,年丞運和楊月蓉坐在主位,淨秋捧著托盤,站在旁側,托盤上頭放了四杯茶。

每年大年初一,晚輩都要給長輩敬茶請安問好,說新年祝詞,長輩則會回以一個紅封,以示對晚輩來年的祝願。

年宿宿為長,自然得她先敬了茶,才輪到年巧月。

年宿宿笑得燦爛,先後給兩人敬了茶,然後才說祝語:“春風送暖入屠蘇,新年到來喜氣浮。舊歲已展千重錦,新年再進百尺樓。願父親、母親新的一年年,事事順心,福壽安康。”

年丞運笑得合不攏嘴,楊月蓉滿眼寵溺,兩人同了茶,各給年宿宿一個厚厚的紅封,光是看著就有半指那麼厚,拿在手上一掂更是不得了。

年宿宿捧著沉甸甸的愛,行禮謝恩。

輪到年巧月,她不曾讀過什麼書,便學著年宿宿說了“事事順心、福壽安康”。

年丞運和楊月蓉的情緒明顯沒有剛才那麼好,到底是大年初一,沒有給年巧月臉色看,給了紅封,敷衍一笑了事。

匆匆用完早膳,年宿宿藉口說去找李瑤鳶堵住楊月蓉的嘴,撐著傘出了府。

年宿宿不在,年巧月如坐針氈,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便也回了西廂院,她不需要找什麼藉口,因為這兩人巴不得她趕緊離開。

緣來酒樓。

年宿宿要了靠街的廂房,她坐在窗邊,託著腮往下看,面前放的一杯茶已經涼透,她一口也沒動。

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攤販們最高興的就是過年過節,因為人流量多,客人也就多,他們沒有假日可言,越是這時候越忙。

普通人家在過年時也會狠下心把攢了一年仍舊不多的銀子拿出來和家人吃頓好的,給孩子做身新衣裳,買點小零嘴。

所以往往小孩子是最愛過年的,大人一過年就發愁銀子不夠使。

年宿宿感慨頗深。

爸媽早早死了,現在回憶起來腦海裡竟描摹不出他們大概的影子。她被爺爺奶奶帶大,小時候家裡不富裕,一身衣服洗得發白包漿,壞了縫,爛了補,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買幾次新衣服,那時候她最期待的就是過年。

過年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能穿新衣裳,爺爺奶奶、街坊鄰居在過年期間心情也比平常要好。

爺爺奶奶去世後她便不那麼喜歡過年了,於她而言只是多了段可以不用泡在科學院做研究的假期。

她也成為了不愛過年的大人。

年宿宿抿了口茶,立馬被凍得縮脖聳肩,她放下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