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這麼風雅的時刻,自己來對他說阿堵物,真的很俗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汗顏。

他略一沉吟,擰了擰眉頭,道:“除了藥錢,還有診金。”

她還忘了診金這回事,心裡的愁雲更濃了,小聲的問:“診金,是多少?”

“他如今名頭大了,給別人看病都是六十兩,我是王爺,或許少收點,恐怕也得要個五十兩吧。”

五十兩!她覺得呼吸都要困難起來,嗓子沉甸甸的快要說不出話:“王爺,我,我以後慢慢還。”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還清呢?”他很誠摯地問她,彷彿真心的替她憂慮著,眉宇間帶著深深的關切,聲音又低沉又柔和。

她覺得後背也變的沉甸甸的,但是還是強做鎮定的咬牙道:“我,我師父說等我學成了,會有一千兩銀子。我一定能還清的。”

他不吭聲,默默看著她,眸光沉沉。

她忐忑的看著他,難道他不信?

他突然展顏一笑,那些憂慮的關切的神色瞬間消失,象是被陽光碟機散的雲霞。

“丫頭,你還當真啊?我哄你的,你都沒聽出來?”他笑眯眯的,彷彿逗弄逗弄她,看著她著急又認真的模樣,十分有趣。

她有點懊惱,幹嗎老是逗弄她,難道在他眼裡,她就一個是小孩子麼?

“梁國仁那敢收我的診金!藥錢也不用你操心,安心服侍你母親就是了。”他收斂了笑,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愣愣的說不出話來,百味雜陳,糾結與心。

“多謝王爺。”

“不必謝了,去陪著你母親吧。”

從書房出來,她沿著迴廊往留香園而去。初夏的風催開了滿園的奼紫嫣紅,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象初夏的風。

路過園的時候,她發現迴廊下和假山旁,還有小橋的欄杆上都放了不少盆景。或小巧或古拙或怪異,造型沒有重複的,十分好看。富貴閒人,總是有些風雅的情趣,莫非,他喜歡這個?

回到留香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母親的氣色好象好了許多。總之,她心裡一團高興。對裴雲曠,心裡有道不盡的感激,但也不全是感激,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什麼感覺她一時描述不清,只知道,他和她以前認識的人,都不一樣。

席冉午飯後休憩了一會,醒來有極淺的一絲紅暈布在臉頰上。這點外人幾乎看不出來的顏色卻讓司恬欣喜不已。自從母親生病之後,臉上只有暗黃和蒼白兩種顏色。

她高興的拉著母親的手道:“母親,咱們好久沒來上京了,一會兒出去轉轉吧?”

席冉眼看窗外的陽光很好,不忍拂了女兒的好意,應聲說好。

司恬扶著母親,走到園門口,正巧碰見丸子管家。

“二位是要出去麼?要不要轎子?”裴四喜的態度很恭敬,因為裴雲曠將她們從信州帶來,又親自送到梁府看病,想必有些來歷,所以他不敢怠慢。

司恬忙道:“多謝管家大叔,請問西寺街離這裡有多遠?”

“哎呀,近的很,從西側門出去,轉兩個彎就是。”

“真是太好了。不用轎子,我們走著去就好了。”

丸子管家殷勤的說道:“我送你們去吧。”

“多謝大叔,你忙吧。”

“我不忙,二位請。”

司恬見推辭不過,只好跟在丸子管家的身後。三人從西側門出來,轉過兩個彎到了西寺街。

這條街有許多書畫古玩的店鋪,以前她們住在上京時時常來此,司恬知道母親喜歡這些,特意將她領到這裡故地重遊,散散心。

兩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看到喜歡的東西便駐足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