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時間,乞丐猛然收棍回手,將玉杖啪一聲戳地,拄在手中。

剛才還在身邊打作一處的大漢一個個都趴在了客棧門外,引得街上許多好事的路人駐足觀看。

那綠玉杖的端頭點觸的地面,青石板已經被鑿出母指深的小洞,一條深深的裂縫貫穿小洞將鋪在地上的厚重青石板分作兩半。

我綠著臉搖頭苦笑,索性將筷子插回竹筒,心中早已淚流成河——我的店,你們這是要拆我的店啊?!

站在原處觀望的裘五看著自己的徒弟嘍羅一個個呻吟著躺在門外,狂怒地掀起一張桌子,催動雙掌向那乞丐頂去。

綠玉杖自下而上望頂過來的桌面一劃,那木桌便從裘五的掌前飛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轉,穩穩地落到櫃檯前的那張桌上。

望著摞成一疊的桌子,暗自盤算一下今天損失的銀兩後,我長長嘆了口氣:還好沒事,要是打爛,又要折我些許銀兩?!

失去桌子遮掩的一瞬間,裘五將左手的掌勁追加了四成。

暴熱直掌斷!

整隻手掌泛起赤紅的光暈,加速向那乞丐拍去。

綠色的玉竹杖回鋒兜轉過乞丐的手掌,棒身迎上掌心。

乞丐輕喝一聲,竹杖便將掌勁彈開,逼得鏢頭退了好幾步。

掌勁剛退去,裘五的右手已經轉作拳勢直奔乞丐胸口要害。

石破天驚拳!

鏢頭大聲報出自己招式的名字,額頭上的青筋條條暴起。

估計這次定然是將吃奶的力氣也毫無保留的拿出來了。

那叫花子將棍收拄身前,右手從孩子的頭上輕輕移開,倏地展成掌式抬手迎上可以開山破石的暴拳。

內力催動的一剎那,空氣中傳來仿似龍吟之音,猝然聚起騰蛟躍龍的身勢。

戰龍在野!

拳掌相交,傳來啪一聲骨節脫裂的聲響。

鏢頭痛叫一聲,由前衝轉作後退動勢。

那手掌沒等裘五的拳頭脫開,便屈指將其緊緊握住,向身後一甩。

彪壯的裘五便同一個沙包一樣飛出店去。

那乞丐調整內息將氣歸丹田,低頭看看與那仍舊抱著自己腿的孩子,用手輕撫一下他的頭,落拓的笑便在臉上綻開。

定睛一看,那叫花仍舊站在進來的位置,一步都未曾挪動過……

陽光斜斜的從門口射進來,給那一大一小兩個乞丐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邊。

街上有悠悠的飄過小片閒雲的影子、仍舊帶著一點暖意的絲絲涼風,還有似乎並沒有看得過癮的閒人。

一切都那麼自然,卻又那麼奇怪。

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走!

掙扎著爬起來的鏢師們將傷的不輕的鏢頭連拖帶拽的扶將起來,一溜煙地絕塵而去,其速度之快讓人不禁懷疑他們剛才究竟有沒有受傷。

以區區兩招就可破敵制勝,這在我十多年的江湖生涯中,也只是見過屈指可數的幾遭。

天下無狗和戰龍在野,偏又同時出自一個乞丐之手,這讓我不得不聯想到丐幫的歷代幫主口耳相傳的絕學打狗棒和降龍十八掌。

打狗棒和降龍十八掌。

師傅曾經跟我說起過。

身為江湖百曉生的查良鏞也曾在他的《武林廣志》中對這兩門武功有過比較詳細的記載。

可我還是認為那不過只是那些無聊的江湖浪客們以訛傳訛的結果。

自宋代至今,儘管頂著天下一大幫的虛名,丐幫終究也不過只是一群落難之人集結而成的乞兒*了。宋亡後,這個幫派就一直都處在江湖的邊緣,甚少為人提起,更別說什麼獨門的武功。

今天看來,似乎還真有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