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帳篷。

“我去洞口呆會兒。”

約瑟兄弟要跟上,季薄陽回頭看了一眼,兩兄弟頓住腳步。昏黃的燈光下,眉目鼻樑的陰影讓男孩仿若蒙著層陰霾,幽深的雙眸像在死水中灌注泥土,凝固而沉重陰暗的視線,顯露出令人卻步的排斥與疏離。

季薄陽離開後,約曼看向兄長,“這樣好麼?”

“少爺偶爾也需要獨處。”

約瑟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蕭默的帳篷,見弟弟仍未放心,解釋道,“少爺現在又不是虛弱期,憑少爺的聰慧和武術技巧,哪怕不小心遇上成年巨蜥,也能找到一擊必中的機會,更何況只在洞口轉轉。”

夜空澄淨,一覽無雲。

季薄陽衝洞口站崗計程車兵頷首,漫步在冰雪上,吱嘎、吱嘎、吱嘎……不知不覺走了幾百米,人跡罕至的冰原格外寂靜,利於冷靜思考。

季薄陽蹲下來舀起一捧雪,手心感覺不到任何冷意。

正常人類擁有自我調控的恆溫系統,他的體溫卻總是隨著外界改變,可以高達50℃,也可以長期處於零下。不論是從遺傳角度還是從社會常識來看,他都知道古班家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父親卻不認為有精神疾病的兒子有必要知道這點。

季薄陽懷揣著秘密出生,在別人的秘密中長大……他不瞭解的東西很多,能教導他的人卻很少,就像現在——

他對自己都開始感到陌生!

為什麼他要這樣站在外面無所事事卻也不回去睡覺?

決心和蕭默劃開距離,他釋放了稀少的寬容,沒有像對待弟弟和關押他的精神病院那樣,把給他帶來負面情緒的蕭默清理掉,那個胖子為什麼不僅沒有知恩圖報地默默離開他的視線,反而一遍遍影響他的思緒,干涉他的情緒?

誰讓他擁有這種權力?

季薄陽把手心的雪團擠壓變形,神色鬱郁,低語,“還是乾脆清理掉?”

把雪團砸碎在地,季薄陽拍拍手起身,地面突然微微搖晃——像是重量級生物結群奔跑的腳步引起。快速環視周遭,聲音傳來的方向被巨冰擋住,季薄陽繞過去往聲源走了幾步,猛然站住!

百米開外有一座斜倚在地的陡峭冰坡,一批不知原因躁動的巨蜥把冰坡當成橋樑通往更高的地勢。

季薄陽正打算回去通知隊伍,橋上有隻笨拙的成年蜥不小心被擠到邊緣,踏空後咕嚕咕嚕滾下冰坡,倒在十幾米開外。巨蜥搖頭晃腦,打量周圍,突然看到眼前有人,令人毛骨悚然的豎瞳盯緊季薄陽。

季薄陽把手搭在腰間的鱷魚皮鞭上。

——

蕭默夜裡起床摸黑去撒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像個醉鬼——不對,蕭默渾身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呆站一秒終於確定——

“地面好像有點晃?”

蕭默環視周圍,這才發現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跑到外面才看到一個兵哥。兵哥回過頭,“你終於醒了,剛才叫都叫不醒。”

“怎麼回事?地震?冰裂?地面怎麼晃個不停?”蕭默露出少見的慌亂表情,追問道:“季薄陽在哪兒?”

“先冷靜下來。”警惕周圍的兵哥道,“是巨蜥發生躁動,不知道為什麼都往地勢高的地方跑。季小少爺失蹤了,隊長已經帶人去找了。”他是因為蕭默死叫不醒才留下看門。

“失蹤?!”自傳裡不是說季薄陽是和隊伍一起行動時遇上冰裂?要不然真掉水裡淹死了也沒人救啊……

“沒事瞎跑什麼!”蕭默惱怒道,扯了扯衣領,抹了把脖子上急出的汗。

他三分之一的安寧啊……他追過來可不是為了看男孩送死的!

在兵哥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蕭默蹲到地上抓起一把雪搓臉,從額頭搓到脖子,冰涼溼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