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茉聽後嘆息,也不深究,又見這彤管言談舉止不俗,心中頓生好感,便問她:“這樣雪天,看你也未穿禦寒衣物,想必不是要走遠路,可是也來賞這梅花?”

彤管笑道:“奴婢無知無識之人,哪裡懂得這種風雅之事。奴婢是來採集這梅花上的雪,存著來年煮茶喝的。”阿茉笑道:“若是為這個,孤倒要勸你不必費事,孤也曾慕那書中的文人雅士掃雪烹茶,誰知雪水渾濁不堪飲用,可見是盡信書不如無書。”

彤管輕輕笑道:“公主說的,奴婢不懂。只是這雪水烹茶,講究甚多,並不是將新雪來煮,而是把雪水靜置沉澱,濾去雜質之後,盛入瓷壇,密封壇口埋在山石底下,等來年酷暑之時,啟封烹茶,不但清涼甘冽,而且隱隱有梅花香氣,令人飲後暑熱全消、兩腋生風呢。”

阿茉覺得這彤管真是個有趣的妙人,也不在乎她的身份,便道她既如此精於茶道,自己倒要向她討杯茶喝。那彤管落落大方地請阿茉進屋落座,阿茉進了院門,四下打量,見院中陳設簡單,然而乾淨得一塵不染,屋裡更是如雪洞一般,只那矮桌上的一套茶具不是凡品,應是出自名手。

阿茉且自鑑賞茶杯的材質、圖案,那彤管便喚來裡間的小丫鬟去廊外起風爐燒水,自己開啟壁櫥,取出珍藏多時捨不得飲用的茶磚。又請阿茉稍坐,她親自去廚下做了一道梅子乾絲做茶食,用紅漆盤端上來。

水已經滾了,阿茉看那彤管動作嫻熟流暢地洗杯、燙壺、下茶、烹茶,笑道:“先侯爺好會享清福呀,竟藏了你這麼個妙人。”彤管那執壺的手微微一頓,茶水潑濺出來了些,她立刻用手巾拭乾,輕輕答道:“先侯爺倒並不講究喝茶,這茶道都是奴婢閒來無聊,自己學得的。”她將茶斟了約大半杯,捧給阿茉,阿茉嗅了嗅說道:“好清醇的茶香!還夾著些竹子的氣息呢。”她品了一口,入口甘醇,回味悠長,稱賞不已。

彤管笑道:“公主真是好品味呢,這烹茶的水正是奴婢舊年夏天,在暴雨之後,採集的竹葉上滴落的雨水,竟被公主給嚐出來了。”阿茉找著了知己,也很是得意,兩人便談談說說些閨閣中事,很是投契。

一時茶罷,彤管請阿茉品嚐茶食,阿茉見那乾絲細如髮絲,梳攏得整整齊齊擺在盤中,上面點綴著漬梅子,殷紅的汁液浸潤在雪白的乾絲上,光是看看就引得人食指大動。阿茉拿起竹箸,夾了一箸乾絲,細細打量,說道:“前不久聽說皇叔淮南王煉丹時,無意間製成了一味雋品,名曰豆腐,可是此物?”彤管笑答:“正是,只不過奴婢又將之加工了一下,去除過多的水分,讓質地更為緊密,然後用高湯漉過,快刀細切成絲。”

阿茉點頭,品味良久說道:“嗯,是用雞汁煮過的,滋味醇厚甘美,配以梅子的酸甜,果然是茶食中的上品。”彤管長久不見生人,居於陋室,很是寂寥,此時便起了談興,毫不拘謹地與阿茉聊起了茶食果品等兩人都感興趣的話題,一直到子夫提醒她襄兒就快散學回府了,才盡興而歸。

阿茉回到白華堂不久,夏侯頗就下朝回府了,他一進殿門,就聞到暗香浮動,“咦”了一聲,轉過屏風,便看到花梨木桌案上一隻羊脂玉美人觚裡斜插著一枝梅花,盤虯一般的枝幹上稀疏地綻放零星幾朵白梅,越發顯得傲世脫俗。更有梅花旁邊的人兒,身著雪白的深衣,衣襟袖口處繡著淺黃的臘梅花,裡面襯著鵝黃的內衣,露出領口和裙邊來,讓夏侯頗看得呆住了。

阿茉見夏侯頗進門也不將裘袍脫下,只管對著自己目不轉睛,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嗔道:“不過是一枝白梅花,就將君侯給勾去魂魄了嗎?”夏侯頗笑道:“人比花豔,可不是把我的魂魄給勾去了呢?”說著扯掉外袍,坐到阿茉身邊。阿茉從子夫手中接過手爐,讓他暖手,他不接,反而順勢枕到阿茉腿上,將手抄入阿茉衣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