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琴曲也能透過蘭花性格,象徵光明將臨的意境,不可謂不高明。”李建成邊說,雙手邊撫上琴絃,鄭夫人柔和了神情靜靜聆聽,她是第一次發現他的指骨修長,按弦時竟有說不出的好看。

月影和著水光流連在亭內,棲息在草叢的春蟲也停止了吟唱,都在聆聽。

調轉清商,好像天地都屏住了呼吸,倏然,他的琴聲從清越變成了空靈的迴響,彷彿一萬種月光在剎那間傾灑在了他撫琴的手上,琴底霎時化作了無邊的憂傷,轉瞬,又成嘆息。

不知從何時起,鄭夫人的側耳聆聽已經變成了凝眸觀望,她也是第一次這樣長時間的看著他,驕傲的額頭,細緻的頜骨,李建成周身的輪廓亦是柔和而堅定,和他性格一樣,完美的竟是無懈可擊!只是他的眼神,總是深沉而淡漠的,揹負了太多責任的人是不是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偽裝?

這時候,不知為何,李建成竟微微蹙起眉心,蒼白的十指在細弦上遊移,眼睛像深黑色的磁石,憂傷也越來越多的聚集,在夜影漫過他瞳仁的那一刻,他的指尖恰恰迸出一陣尖銳的鳴響,淒厲徹骨。

李建成及時捺住了琴絃,霎然抬頭,對上鄭夫人看得出神的眼神。

鄭夫人沒有想到他會抬頭,這樣的目光相對,竟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繼續這樣怔怔的看著他,很久很久。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平淡的聲音打破了寧靜,鄭夫人依舊是那樣的看著他。

玲瓏不知在何時已經悄然的離開,偌大的世界裡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李建成安靜的笑了一下:“是呀……!這世上,有些事,只能在心中想,口中卻不能說……而有些事,心中明明是千萬個不想說,可又一定要說出來……!為什麼,人會怎麼痛苦?”他的笑容近乎蒼涼。

“無論是什麼,只要你說,我都願意去聽……”

“我、剛從……二弟世民的別院回來!”

鄭夫人的雙肩有微微的顫抖,她纖細的手指也慢慢地握成了拳頭,許久,她靜靜的轉過了臉去,過了片刻,向他抬起頭時又恢復了慣有的平靜。“你都知道了?”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李建成目光寂落,“我也沒有想到,世民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如今形勢,於李家非常不利,如果可以由你前往突厥,固然萬事可成,但我深知你是最厭惡被當做籌碼去交易的……只是……”他話說的斷斷續續,眸底在極力隱藏著什麼東西,說不出是不忍、還是不捨的繼續說道:“只是現在又再無其它辦法可行,所以,建成懇請夫人……”他的話說道此地,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李建成移了目光轉去看向黑夜的最深處。

“你也希望我出使突厥嗎?”

“……”

“何必不忍呢?這可一點都不像我以前認識的李建成了!我還是喜歡那個深沉、內斂、淡漠、喜怒都不言語色的你……我的命本就是你救回來的,而我也曾承諾過要幫你的,所以,只要你說話,就算去突厥,又如何?”

“暮凝……!”

“暮凝已經死了,還是叫我鄭夫人吧……”

“……”

鄭夫人低垂了眼瞼,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如今李家腹背受敵,而你的處境……也不是很好,我離開後,也希望你還能變回原來那個睿智精明、內斂沉穩的李建成!”她的聲音亦如清晨的露水般平靜而涼薄。

李建成似有疑問,但卻只是嘆了口氣,便不再追問。

“能把剛才沒彈完的曲彈完嗎?”鄭夫人岔開了揪心的對話,唇邊竟浮起了隱約的笑容,像自嘲、也像嘲諷。

聽到鄭夫人不溫不火的答覆,李建成也平靜了心境,恢復了淡漠的神情,似傷心、也似寒心。他琴聲悠揚,由深沉的憂傷逐漸轉變為清澈的泛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