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的安排,分片包乾。深入到陝西、河南、山東、河北等地,與當地官府和同盟會聯手組織移民團。但還有大量自發流動的民人湧到塘沽尋找去處,在塘沽設立移民招募點只是補充措施。

即便如此。這些招募點面對的也是數萬乃至數十萬渴望獲得貸款,去它鄉開啟新生活的貧苦移民。移民公司需要移民,銀行需要貸款業務,每拉到一人,官府對移民公司和銀行都有相應補貼,所以各家移民公司在塘沽施出了渾身解數,只求拉到足量且合適的移民。

想去海外的並非全是貧苦移民,還有破落士紳,以及跟團結拳有染,或者身負其他牽累。在本鄉繼續待著,就會被官府清查出根底的那些人。

自塘沽這個出口去海外,官府似乎無心細查,各家移民公司順竿子往上爬,更不會在這裡搞什麼詳盡的背景調查,只要不是滿人。身上沒有團結拳印記,而且不抽鴉片,就不會追問過細。

因此紀曉嵐提心吊膽地觀望了大半個時辰,確認沒有官差清查身份後,才籠著袖子,擠進了滾滾人潮,隨波逐流地經過一家家鋪子,聽著各家殖民公司的鼓譟,考慮自己該去哪裡。

他所參加的君子會被英華官府定性為“漢奸會黨”,連帶他也在通緝名單上,只是北方百廢待興,新建起來的官府只顧得上追查隱藏起來的滿人,他這個漢奸餘黨還有喘氣之地。

可這也只是暫時的,紀曉嵐不想蹲監,又找不到什麼功勞來贖罪,左思右想,決定還是來塘沽看看,聽說可以不究案底,去海外討生計。而且英華不搞株連,也免了他後顧之憂,

臺灣……太近,而且貸款太少,紀曉嵐現在兩袖清風,正愁沒人給他壓上債務呢?

呂宋……太雜,聽說那裡土人多,還有大批葡萄牙西班牙洋夷混居。

扶南……民風太狠,而且全是種田的,他去了就只能教教書,還能幹什麼?

勃泥、天竺就更不必考慮了,至於東洲南洲金山,太遠了吧?

即便是要出逃海外,紀曉嵐也百般挑剔,哪家都不合意,其實他中意的還是交趾。宋亡明亡時,大批士子都去了交趾避禍,在他看來,大清亡了,也就如宋明一般亡了,他去交趾也是追隨先輩足跡。當然,關鍵是交趾那邊計程車子多出自孔聖一脈,正適合他這種人容身。

正引頸四望,一人忽然招呼道:“秀才,是想去交趾?”

紀曉嵐轉頭一看,是個胖子,頭髮花白,一臉富貴相,就雙眼深邃,閃著歷練深沉的精光,那精光之上還浮著一層灼熱,像是看到了什麼寶貝一般。

“是啊,這位員外……是帶人去交趾的?”

他矜持地拱手一問,還自覺稱呼“員外”是抬舉了對方,看這胖子服色華麗,腰間金帶,手指幾個扳指金燦燦地閃眼睛,一看就知是個暴發戶。

見這酸秀才如此作派,胖子身邊一個年輕人怒目而視,正要說什麼,卻被老胖子瞪了回去。

“交趾可不是好去處啊,入英華後,官府在交趾清查舊儒,什麼三綱五常在那裡就是禁語,一不小心出口,就要被官府盯上,然後盤查身家底細。”

鐘上位笑眯眯地看著紀曉嵐,如看一隻羊牯,嘴裡的話又像是刀子,一下下戳著對方的軟嫩心房。

果然,紀曉嵐變色道:“怎、怎麼可能!?不是說新朝不問言責麼?”

鐘上位搖頭失笑:“秀才,說的可做的可是兩碼事,就像滿……大清,說滿漢一家,其實還是滿人老爺高一頭嘛。”

紀曉嵐嘆氣,心道自己果然太幼稚了。

交趾再不是理想鄉,他還能去哪裡呢?

對上笑意盈盈的鐘上位,紀曉嵐覺得這暴發戶言語實誠,真是個信人,還是跟他聊聊,看他有什麼建議吧。

“還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