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喜也抽了口涼氣,雙手把住椅臂,聲音都有些變調:“紅衣打來了!?”

李蓮英搖頭,茹喜大怒:“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只要紅衣一日不入盛京,我們就有一日的生機!今日之事,不就是哀家……”

罵到一半,忽然醒悟南蠻那幫報人還在外面的十王亭,趕緊壓低了聲音。只讓殿中宗親重臣聽到第九百七十四章 最後的出路:“不就是哀家在領著大家,領著滿人一族繼續周旋麼!?”

李蓮英就哭著叩頭,不敢開口,穿著大明官服的永琪被茹喜打斷誦唸後。就如木雕一般坐在龍椅上,不發一言,像是已習慣了被打斷。

“太后,剛收到一份文書,這文書已在盛京傳開,不久後,滿人一族。怕會人人皆知……”

宗親重臣們來回互視了好一陣,高起才毅然挺身而出,可還是沒敢細說,略作交代後就揚揚下巴,這時一個小太監才哆嗦著湊了上來,遞上一份文書。

“還有什麼訊息能嚇住你們!?是聖道崩了,都高興得說不出話了?哀家說過,南蠻的太子可不像他爹那般英明神武。那就是個楞小子,上臺的第一件事怕就是把咱們滿人殺個乾淨……”

茹喜冷冷開著玩笑,信手取過文書。展開一看,正翻動著的嘴皮徑直僵在原處,臉上的血色也急速褪下。

她當然不可能一眼就看完至少有十幾頁厚的文書,可文書封皮上一行字卻已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大清嘉慶皇帝愛新覺羅…弘?並大清恂親王、正黃旗都統愛新覺羅…胤禵告遼東滿人書。

嘉慶廢帝就只當了兩年傀儡,在滿人中毫無影響力,可胤禵就不一樣了,不僅是康熙的兒子,還曾當過大將軍王,在雍正時代沉寂了十年,乾隆時代再度崛起。主理滿人內部事務長達十年之久,曾是茹喜的“親密戰友”。

為彰他地位之尊,當初還借“重病”中雍正的名義,特許他如怡親王胤祥一樣,不避諱“胤”字。四年前乾隆倒臺時,這位十四爺被她逼去了南面。本覺得他該再無話事之能,動不了滿人之心,可時過境遷,今日這情形下,十四跳了出來,威力就難以想象了。

“你其實也根本不在乎怎麼治滿人,就只在乎怎麼治我吧,呵呵……”

茹喜心神搖曳,不知是悲還是喜,十四出面這事本是她最怕的,但她一直覺得這個可能性很低,為什麼呢?聖道不是要治滿人一族麼?怎麼可能把十四抬出來號召滿人?這就必須優容一部份滿人,跟聖道的初衷大相悖離。

按理說,她最怕的是乾隆乃至雍正出面,這爺倆的號召力可比十四強多了,但這個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一來兩人都是名義上的死人,“復活”他們的代價太高,高到可能讓國人懷疑聖道的立國之本,聖道顯然不可能這麼蠢,二來這就更偏離了聖道窮治滿人,將大部分滿人驅趕出華夏治地的初衷。

現在聖道讓十四露面,說明了什麼呢?說明了自己已經讓聖道頭痛了,已經讓聖道改了初衷,由治滿人一族變作治一部分滿人,一部分與自己團結一心,繼續跟聖道軟斗的滿人。

“如果你真有什麼大義之心,能壓下你那好潔之癖,跟我假戲真做,別說滿人,朝鮮人,甚至日本人,我都會幫著你制了。你能為安撫北人,連鄉野村婦都納,我卻不夠資格麼……”

悲喜之間,還溜過這樣一個念頭,讓茹喜自覺渾身發熱,趕緊壓了下來。

十四既出面,要乾的事就不言自明,顯然是要詆譭自己,號召滿人伏罪受罰,甚至站出來推翻自己,怪不得李蓮英那麼驚恐,宗室重臣們那麼緊張。

拆開封皮看內文之前,茹喜緩緩掃視了一圈大政殿裡的宗室重臣,開始評估自己手中的權柄還能不能穩住。

宗室就是騎牆派,沒太大憂慮,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分為三派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