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擠滿。

長沙郊外,段國師文正公墓,段家族人齊聚墓前,供上香燭,火盆中,報紙正漸漸化作飛灰,英華舉國北伐的通告似乎已沉入九泉,告慰生時未能見到此景的段弘時。

南京南海縣一處宅院裡,年逾八旬,病臥在床的屈明洪對身邊家人道:“我可以安心去了”,傍晚,老人辭世,臉上還浮著笑意。

承天府白城學院,鬢髮已白的李朱綬召集一院學子,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說學子們生逢其時,竟可親眼目睹南北一統的大事。

年輕氣盛的學子們熱血鼓譟道:“這等盛事,學生們怎能旁觀!不投身其中,為此大業出一分力,這輩子都難心安!”

李朱綬哈哈笑道:“正合老夫之意!我們白城學院人才濟濟,定能助北伐大軍一臂之力!”

不止白城學院,黃埔學院、越秀學院、龍門學院、佛山鋼鐵學院、東莞機械學院等數十座官辦學院,以及三賢書院、嶽簏書院、白鹿洞書院、石鼓書院等民辦學院都紛紛上書,要求隨軍效力。

一國動員,軍民協力,皇帝在社論中的倡議,不僅在政府層面施行,民間自發之勢也是洶湧如潮。往日那些反對北伐,或者對北伐漠不關心的,在這種全民狂歡似的熱潮中,也被動或者主動地投身大潮中。

即便歷來以清醒自居的各家報紙,也都在互相串聯,探討著怎麼更深介入北伐大業的路子。他們已不滿在後方等著戰事訊息,滿心想著隨軍上戰場,親自傳回第一手訊息。

東莞九里鎮,也就是兩年前,那位向汪士慎投書,揭發工奴事的暗牙所犧牲的地方,王驛正換上他的紅衣制服。扛上火槍,妻子幫他整理著衣衫,雖沒說什麼,卻是淚眼婆娑。

幾個該是他兒女的年輕人立在一旁。也都一臉悽然,最大的一個出聲喚道:“爹,為什麼不讓我代你去,父有勞,兒相代啊……”

“閉嘴!”

王驛正中氣十足的叱責激得空氣嗡嗡作響,“你才十七歲,連當兵的年紀都不夠!再說了。這事你也代不了!我這輩子,就欠著這一樁事!”

他再看向妻子,語氣柔和下來:“他娘,這是大好日子,就別哭哭泣泣的了。韃子兵最厲害的時候都沒把我怎麼著,現在還有什麼好怕的?”

告別了家小,王驛站來到鎮子中心的廣場裡,這裡已聚了幾十人。大部分都是四五十的半老頭子,身上紅衣之色深淺不一,都已褪色。但眾人都列著整齊隊伍,滿臉興奮。

見到王驛正出現,一人喊道:“立——正——!”

嘩啦一聲,眾人整隊,槍上肩,腰挺直,齊聲道:“哨長好!”

王驛正叉腿負手:“兄弟們好!”

接著他大聲道:“兄弟們,我們……終於要北伐了!”

九里鎮,由昔日龍驤軍退伍老兵所開拓的兵鎮裡,這一日。呼喝聲直上雲間:“北伐!”

金陵府**縣,縣學操場上,學子們正等著他們的武學夫子,可現身的卻是一位摘了領花,肩上無星的退伍紅衣,臂章上的羽環飛劍標誌昭顯著此人所在部隊的榮耀。

“你們的夫子要上戰場了。要圓等了二十年之久的夢……”

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紅衣難掩心中喜悅,讓學子們直呼不可能,平日把他們操練得欲仙欲死的閻王臉,臉上怎會綻放出如此燦爛的笑臉?

“夫子大戰清兵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夫子能不能帶我們一起去!?”

“夫子真是羽林軍的?以前我們真是錯怪夫子了!”

“夫子還會回來當我們的夫子嗎?”

紅衣哈哈笑道:“當然會回來的,還會把韃清皇帝的龍椅扛回來,讓大家每人都坐著玩玩!”

他仰頭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