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揚邶風好奇的走過去,這才看了個究竟。原來,並不是河水為紅色,而是河邊開滿了血紅色的花,倒映在清澈的水中,便染紅了這一脈清輝。

紅花常見,卻沒有一種能紅過這河邊的熾熱。花開六瓣,一支獨放,燦若紅霞卻是綠葉不現。木揚邶風驚奇的看著這綿延一片紅色,眼睛似被灼燒了一般,竟痛得想落淚。紅色,總是能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她,也許是因為她名中帶著的“焰”字吧!

因為在乎,所以關注,可又因為關注,以至愈加在乎。對花容泠焰的感情像滾雪球一般越積越大,最後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這讓木揚邶風始料未及。但是,雖然這是意料之外的事,同時也是讓他對上蒼心懷感激的事。

河邊風很大,木揚邶風眯縫著眼感受著難得的清醒和坦然。也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飄渺之極,卻如驚雷乍響,震疼了他的耳朵。

順著話音回過頭,木揚邶風赫然發現不遠處的橋邊竟有一間茶肆,而讓他震驚的聲源此刻正坐在那裡,與一個白髮老太交談著什麼。別的沒聽見,只有一開始的“找人”二字異常清晰。

“姑娘,按規定你該過去了,誤了時辰就不好了。”白髮老太遞上一碗茶湯,同時指了指茶肆外的橋。而紅衣女子雙手捧著茶碗,眼睛卻一直環顧著茶肆四周,搜尋著她要找的人。

“來這裡的人都會到我這兒喝茶,完了就都過橋去了。既然我這裡沒有,那就證明他已經過去了,別等了。”白髮老太勸慰著,渾濁的老眼裡有著世人看不懂的滄桑。

“對不起婆婆。”女子抱歉的說道,“我相信他不會就這樣走掉的,他一定也在找我。而且……喝了你的茶,過了你的橋,不就會永遠的忘記了嗎?他怎麼捨得……”

女子近乎夢囈般自言自語,心中卻在擔心著,他會不會真如孟婆婆所言,已經過橋去了?

一生恩怨,一世痴纏,一碗茶湯,奈何皆忘……女子失落的看著已經涼透了的茶湯,突然就哭了。清淚滴入湯中,破碎了碗中影映的絕美容顏。木揚邶風鬼使神差的挪步過去,聽著她們的對話心中百感交集。原來,自己已經死了,魂魄飄到了冥界忘川。

只是,她在等誰?等自己嗎?可是她又怎知自己會為了她選擇自盡?素髮披散,紅紗裹身,身姿曼妙而輕盈。兩筆秀眉不描而黛,一口朱唇不畫而紅,再見這絕美容顏,木揚邶風只能感謝上天的垂憐。

“焰兒……”木揚邶風正想走過去喚住不遠處的花容泠焰,豈料花容泠焰先他一步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負氣的衝向了茶肆外的奈何橋,而桌上的茶碗,已是空空如也。

放不下,捨不得,卻又等不到!如果你真丟棄了當初的誓言,那我也就只能選擇忘記。

花容泠焰本想一鼓作氣直接衝過奈何橋,可最終還是在橋邊的大石下停了下來。到底,她還是做不到決絕的丟棄當初的過往。那些與前世少年、邛州林邶風、軒轅木揚少爺有關的記憶,點點滴滴都刻在骨子裡,這讓她如何丟棄?

“你真的……忘記了嗎?你不是說過,殷墨繪聚孟婆邊嗎?”一人高的橋頭石下,花容泠焰手捂淚眼,絕望的哭訴。而石後,木揚邶風聽著她口中的詞句,腦海裡再次出現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場景。

渡口話別、贈與畫卷,提名金榜、佳人已逝,重添詞賦、生死相隨……一切一切,雖然尋不到根源,但卻感同身受。那種痛,彷彿是在將他的神智凌遲,每一刀都撕心裂肺。

木揚邶風背倚著大石,快要窒息般喘著粗氣。他真的很想搞清楚這些記憶到底來源於何處,可是潛意識裡卻有一縷理智在逃避。他怕,怕真相所帶來的疼痛自己會承受不起。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仍舊熾熱的開著,年年歲歲,歲歲年年。一路延伸,彷彿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