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西勢大,我們與北庭既是同族,又如唇齒,會當聯弱而抗強。漢家有一句話,唇亡則齒寒!如果今日我們不管毗伽,他日等安西滅亡了北庭,只怕接下來受到滅頂攻擊的就是我們了!”

他這番話侃侃而談,道理倒也說得極正,但葛薩丹摩卻聽得心中一樂:“你阿史那家族又要糟糕了!”因為他已經從這麼短短几句話中聽到了好幾個阿爾斯蘭的忌諱,果然科倫蘇話沒說完,阿爾斯蘭眉頭就已經皺得更加明顯了。

見到主子如此反應,葛薩丹摩更不猶豫,冷冷一笑,喝道:“科倫蘇!是聯安西還是聯北庭我們暫且不管,但你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聯弱抗強,你是在暗示我們比安西弱麼?什麼叫唇亡齒寒?難道沒有了毗伽我們嶺西回紇就活不下去了?還引用什麼漢人的典故!我真懷疑你們阿史那家族到底是中原人種,還是漠北派系!”

阿爾斯蘭微微哼了一聲,似乎沒表態,但葛薩丹摩卻知道自己這幾句話應該是符合大汗心意的。

但阿史那。科倫蘇卻還是不肯退縮,仍道:“大汗,亦黑一戰,我們雖然吃了虧……(他說到這裡時葛薩丹摩又注意到阿爾斯蘭的眉頭又是一蹙)但那只是我們戰術運用不當,戰略上東聯南進仍然是沒錯的。聯張邁分毗伽,那是亡國之禍!聯毗伽擊張邁,那才是保國保種的上策!老臣懇請大汗下定南征決議!如今安西一日壯大似一日,要想覆滅他們,機會唯有眼前!若大汗能準老臣所奏,老臣願意率領大軍南下,與毗伽東西響應,這次一定會為我回紇攻拔亦黑!取寧遠、破疏勒!”

他說到後來鬍鬚翹動,情感豐沛已極。

阿爾斯蘭卻越來越無興致,葛薩丹摩哈的一笑,道:“老‘相爺’,你說要率軍南下,但萬一像令郎一樣兵敗如山倒,那時卻如何?”

阿史那。科倫蘇豪情萬千道:“老臣願以身家性命作為此戰的擔保!如若不勝,請殺我阿史那全家以謝全族!”

葛薩丹摩清楚阿爾斯蘭絕不可能再將兵權交給阿史那家族,心想這可是不冒任何危險就打擊阿史那這頭落水狗的好機會,厲聲喝道:“我兩河回紇盡是騎兵,亦黑卻是山地,地形於我不利!上次大汗親征都只是與安西打個平手,由於你阿史那家的冒進還淪陷了千萬人馬,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打敗安西?難道你還勝過大汗麼!”

科倫蘇驚道:“這!我不是這個意思!”

葛薩丹摩卻不容他辯駁,就搶過來道:“哼,身家性命擔保此戰一旦打敗,那時不但與安西的邦交將斷絕,而且還可能會喪亡成千上萬兵將,就算你阿史那家族全部抵命,只怕也無法贖其罪責於萬一!你們已經誤了一次國,上次大汗不殺你們已是恩典,科倫蘇,你就乖乖在旁邊待著吧,不要老在這金帳之中現眼了!”

阿史那。科倫蘇奮眉怒道:“葛薩!你莫老是將上次亦黑之戰扯出來說,我們現在說的是將來!”

葛薩丹摩笑道:“亦黑之戰那是前車之鑑,就是因為亦黑之戰,才讓我等看明白你們號稱將相輩出的阿史那家其實就懂得大言炎炎地禍害國族!”

阿史那。科倫蘇大怒道:“我們阿史那家怎麼禍害國族了?”

葛薩丹摩道:“上次南征,你們不也說得頭頭是道,好像南征安西乃是正確得不能再正確的事情,大汗在危急之際更將兵權交給了令郎,可但結果如何,回紇諸部有目共睹!”

阿史那。科倫蘇叫道:“上次雖然戰敗,實際上非戰略上出錯,只是在用兵之際……有所謬亂。”

葛薩丹摩哈哈一聲:“用兵謬亂?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亦黑之戰你阿史那家沒有錯,錯的是全盤指揮的大汗麼?”

“這……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說……”

眼看兩人吵得面紅耳赤,阿爾斯蘭叫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