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找了家比較大點的飯館,挑了個安靜的包間。

於洋要了很多酒,看樣子真的準備不醉不歸。

我沒有阻止,人生難得幾回醉。此次一別,或許這一生,我們都很難再有機會坐在一起喝酒,放縱一下又何訪?年少總是輕狂,一切的激情與衝動,將會在以後的歲月裡慢慢沉澱。而這一頁,一旦揭過去便無法再翻回來。青春的淚與痛,就如同一個剪輯的片段,在屬於它的那段隧道,永遠定格。

秦湘皺起眉,“我不喝酒!”

“喝點紅酒吧!”

我瞥了他一眼,招手叫服務員拿了一瓶紅酒,順便給他和裴芸倒上。

秦湘依然皺眉,心事重重陰著臉。

裴芸望望牆角那一箱酒,頗為擔憂湊到我耳邊輕問:“鄒杳,你們要的酒是不是太多了點?”

我淡淡笑道:“沒事的。”

酒菜很快上來,啤酒白酒一杯杯下肚,很快喝完半箱,都帶了點借酒澆愁的味道,滿桌的菜反而沒什麼人吃。剛才揚言不喝酒的秦湘,也不知哪根筋搭錯,搶過我手裡的杯子,大口大口往嘴裡灌啤酒,還把一小杯白酒也灌下去了。

酒量最淺的於洋迅速有了醉意,抱著杯子號淘大哭。

楊軍仍然保留著舊日習慣,拿起面前的湯碗,左啃啃右啃啃,然後開始唱歌,“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地這麼想……,年輕時為你寫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過去的誓言就像那課本里繽紛的書籤,刻畫著多少美麗的詩可是終究是一陣煙……”含糊不清的歌聲帶著淡淡憂傷,將氣氛渲染得更加愁鬱。

張劍和高凌烽的舌頭跟著打起了結,都不是酒量多好的人,也該醉了。

秦湘更是一頭栽在桌上,我看到他的眼裡不斷湧出淚水,與桌上的殘酒匯到一起,流過桌面,流過我的心頭,燙得生疼。

我也很想來個一醉方休,可灌了好多酒,依然該死地保留著清醒。忽然感覺莫名悲愴,想醉一場居然那麼難?傷感宛若漲潮之水,紛踏而至,將我一寸寸淹沒,淹沒。

裴芸喝了滿滿兩大杯紅酒,似乎也有了醉意,趴在我的肩上哭得慘不忍睹。認識將近七年,這是我首次見她哭泣,弄得我心裡很不好受,彷彿被誰用麥芒刮過,微微刺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該走的終究會走。

我們宿舍就我單位最近,坐火車不會超過十小時,理所當然成了離校的最後一個,負責將他們一一送走。

說實話,我很討厭送人,不是怕麻煩,而是這種離愁別緒的傷感太令人難受。站臺上或機場裡送別的人們,哭得眼淚汪汪,哭的我鼻子也跟著酸酸的。哥們一個個擁抱後強裝笑臉離去,終於只剩下秦湘。

“走吧,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

我第三次催促仍坐在床沿上發呆的秦湘。

這兩天他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害我老擔心他出事,只好形影不離跟著他。幸好我們不會相處一輩子,否則我遲早被他弄出心臟病。

秦湘懶洋洋起身,隨手抓過床上的迷彩包甩在肩上,腳步跟著一陣踉蹌,似乎不堪重負。

我哀嘆,搶過他的包背在自己身上,皺皺眉道:“你的大衣呢?”

秦湘淡淡道:“扔了。”

我吐血,懶得再管他,反正到時凍出毛病我也看不見,輪不到我難受。

秦湘一聲不吭出門。

我彎腰提起地上的大皮箱跟在後面,兩人坐計程車來到機場。

秦湘始終陰著臉沉默。

我也不知該給他說什麼,朝夕相處六七年,一旦離別還真有點不太習慣。莫名的傷感將心揪得很酸很疼,嗓子彷彿被什麼堵住,吐詞頗為困難,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