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衝頭。如此反覆幾次過後,燥熱才真的緩解不少。身心都折騰得很累的她放掉冷水,改放了一缸適宜的熱水,然後閉著眼睛半躺了下去。

坐在外間的唐禮笙泡了一杯茶端在手裡,旁邊還壓著之前沒看完的病例,而他此時早已沒有了心思看下去。他辦公室的窗戶正對著後面的醫院家屬院,在那個家屬院裡有一個很小的人工湖,可以說那一攬清水常常為他裝載著城市喧囂的心注入了一絲寧靜。而今晚,11點多的天色裡只有幾家依舊璀璨著燈光,滿眼是大部分的黑,就像是深海幾萬裡的那種顏色,沉甸甸地壓在人的心上。

不知不覺已經半個小時了,但桑意還在浴室裡沒有出來,也沒有一點聲響。他有些擔心,走過去敲門裡面並沒人答應。試著開門時才想起,自己剛剛出來時順手把門給反鎖了。他開門進去一看,桑意已經整個身體泡在水裡,人伏在浴缸邊上睡得酣甜。

唐禮笙啞然失笑。

別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不說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麼也得傷心委屈一陣,可她倒好,泡著澡就睡過去了,難為他這個身為叔叔的還為她擔心生氣了一把。唐禮笙走過去,沒有一絲雜念地彎腰用寬大的浴巾包著她抱出來。

哪怕是眼下的情形,她在他眼裡也始終只是個孩子。

因為雙手抱著人,抹黑到了床邊的他只好用手肘輕撞了一下牆上的開關,黑幽幽的房間剎那就多出淺黃色的光來。唐禮笙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剛剛鬆手,桑意就嘟噥著很自然地就翻轉到床中間,像是習慣性地側著身子,臉貼著枕頭,而一隻手塞到枕頭下,不動了。藉著這個姿勢,他看見她頭後面的地方腫起一個包,應該就是他之前不小心碰疼她的地方。

唐禮笙掀開被子搭在她的身上,然後開啟了一旁的衣櫃。醫院的辦公室是不可能有女人的衣服的,所以他在衣櫃裡來回翻找了幾次,也只找到一件新的的白襯衣。可在掩上櫃子時又覺得不妥,最後換成了自己疊著的一件菸灰色家居短袖,那是他平時沒時間回公寓需要留宿在醫院而穿的衣服。

之後他又出了房間,等他再進來的時候,除了手臂上搭著的短袖還有一隻消腫的軟藥膏。

唐禮笙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在床邊,抓著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那隻手重新放進被子裡。可那人不耐煩地動了動,復而又將手拿了出來。兩人來往幾回,他也就隨她去了,只是把空調了溫度往上調了兩度。

涼悠悠的藥膏被唐禮笙點在指尖,然後撥開她的頭髮,帶著溫柔的力道往她紅腫的地方暈開,睡著的桑意夢見了兒時母親為她扇扇子的場景,模模糊糊地說了句:“好涼,好舒服。。。。。。”

唐禮笙愣了楞,不動聲色地繼續擦著藥。

房間裡的窗戶沒有關嚴,窗簾上的流蘇被從縫隙中鑽進來的夜風吹得亂舞,內涼外熱的兩股空氣不停地對流交換,猶如深夜獨奏的有趣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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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意是被渴醒的,她扯開身上的被子睜開眼,打量了一圈房內的裝修擺設,小小的十幾平簡單低調,不確定是個什麼地方。她就這樣想著,直到下床了才注意到自己有些不對勁。

明明她昨晚是泡在浴缸裡的。。。。。。

明明是自己親手脫的衣服。。。。。。

明明。。。。。。沒有身上的浴巾的啊!

桑意感覺到一股熱氣正在往上湧,臉頰瞬間發燙。然後迅速扯過放在枕邊的衣服奔向衛生間,最起碼穿什麼都不會比身上的更糟糕。

唐禮笙的衣服很大很長,穿在身上蓋住了大部分大腿,完全不用擔心走光的問題。正在安慰自己關於浴巾事件的桑意聽見了敲門聲,她以為是唐禮笙,三兩步跑出去才發現是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陸硯一看桑意的樣子便知道這丫頭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