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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留的訊息。逐漸地,我開始無法忍受看似無盡的等待,它就像這座城市的悶熱和灰塵一樣,讓人感到窒息。不管什麼決定,來條訊息總比無盡的等待要好。
親愛的,現在我終於明白,在出發前我們討論的我在這邊可能遇到的種種不安裡,我們忽視了一種現在看來最具可能性的結果:我將一事無成地回到英國。也許你認為,我寫這些話是出於無聊,但這裡的“一事無成”不僅指我沒能修好鋼琴,更在於我雖然見到了一個與我們完全不同的世界,卻沒有機會真正瞭解它。在等待的日子裡,我逐漸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我不知道那叢林深處的湄倫之行是會終結這種感覺,還是會讓它繼續下去。我開始考慮我來這兒的目的,考慮臨行前你曾說過,我需要這次旅行,考慮如何動身返回,考慮回到英國如何面對這次失敗。
親愛的凱瑟琳,我從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可現在,我竟然連任何能夠表達我此時心情的音樂也想不起來了。天色已晚,我還在河邊,我想我該走了。現在唯一使我快樂的,就是不久就能見到你,和你在一起。
永遠愛你的丈夫
埃德加
埃德加疊好信紙,從伊洛瓦底江旁的長椅上起身。回去的路上,他漫步穿過城中的街道,最後回到自己住的小屋,推門進去,發現金妙正在等著他。
她默默地將手裡的信遞給他。信封上沒有地址,只有用潦草的粗體字寫著的他的名字。他看了看金妙,她毫無表情地盯著他。他把來信和給凱瑟琳的那封信一起攥在手裡,過了一小會兒,他開啟了信封,裡面那熟悉而優美的字型立刻映入眼簾。
親愛的德雷克先生:
第一次來信就如此匆忙,唐突之餘帶來諸多不便,請您原諒。想必您已知道,迫於最近的緊張形勢,您的湄倫之行受阻。其實我和您一樣心急如焚。這次我們營地遭襲,埃拉爾鋼琴,第四個八度的第一個音的弦,被滑膛槍的子彈擊斷了。您知道,沒了這個音,要彈奏出任何優美的曲子都是毫無希望的。這個悲劇是那些作戰辦公室裡的官員老爺們根本無法理解的。請您從速趕往湄倫。我已經派了一個信使前往曼德勒接您和瑪金妙來要塞,他明天會在馬哈穆尼佛塔等您。請勿擔心這次行程,我將為您的安全負全部責任。如果您繼續待在曼德勒,本週末前就會有船把您送回英國。
埃德加高舉著信的手垂了下來,他想,醫生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他看著金妙。“你也和我一起嗎?”
“您很快就會知道更多的。”她說。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們就起來了,搭了一趟牛車趕往曼德勒南郊的馬哈穆尼佛塔。車上坐滿了前去朝聖的香客,他們一邊盯著埃德加,一邊互相歡快地談論著。金妙傾身過來對他說:“他們說很高興見到信佛的英國人。”
調琴師 第十一章(4)
天空中的烏雲漸漸向撣山聚集過去,牛車仍然嘎吱嘎吱在路上顛簸著。埃德加緊緊將隨身的小包貼在胸前。他聽從了金妙的建議,把大部分東西留在曼德勒,只攜帶了一些換洗衣物、重要檔案和修理鋼琴的工具。坐在顛簸的車上,他能聽見包裡的金屬工具相互碰撞發出的輕微聲音。他們在馬哈穆尼佛塔下了車,看見遠遠的一條小路上,站著一個男孩。金妙領著埃德加走了過去。走近男孩,只見他穿著飄逸的藍色長褲和襯衣,腰間繫著一塊格子紋路的布料。埃德加在書上讀到過,很多撣族人和緬甸人留著長長的頭髮,他注意到,這男孩的頭髮由彩色的頭巾高高紮起,看上去既像緬甸人的崗包,又像錫克兵的挽髻。男孩手裡牽著兩匹小馬。
“Mingala ba①,”他彎腰向他們打招呼,“您好,德雷克先生。”
金妙笑著說:“先生,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