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大過年的又不吉利,於是薛黎陷又趕忙放下筷子不正不經的拜了那麼幾拜。

可拜完了看著天空上五顏六色的花火又有點發愣——

是啊,蘇提燈這時候在幹嘛呢?

管他在幹嘛的,跟自己有個屁關係。

守歲一過,也不知誰在噼裡啪啦放鞭炮的間隙喊了聲「老大,新年快樂財源滾滾紅包拿來!」於是就又嚷嚷起了,薛黎陷笑的去給他們發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發完了看見手裡多的幾個,留了一份給豆芽,告訴他柳妙妙要是來了留住她,然後先給她。

接著自己就又往鬼市趕了。

鬼市街上也比較熱鬧,反正來這裡的都是被逼的無路可走的人了,大家雖然都是孤零的個體,此刻卻也湊在了一處吃個年夜飯,有渾身刀疤頂著一張凶神惡煞臉的大漢還當眾耍起了雜耍,眾人裡吆喝的拍手稱讚的。

還有些也拿起了火把開始吹著火玩,有些近些年新開的店鋪認識人並不多的也出來湊個稀奇,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搭上幾句也都算作認識了。雖然都是些窮兇極惡的人,此刻眼裡都泛出丁點深情,識不識得的都能喝上一杯酒,嘻嘻笑的談些『當年勇』。

薛黎陷站著看了會兒,頓覺如果這群人不是身上揹負了命案,或者被人逼迫,又或者不是成天做些喪盡天良的買賣,這裡倒也稱得上世外桃源了。

「小哥,小哥你讓讓,擋著胡大哥送秋波了!」

「去你媽的!」臺上耍刀的漢子突然紅了臉,嘴裡卻罵罵咧咧個不停。

薛黎陷往旁邊讓了一步,忽然發現身後的藥材店前站了一個女子,卻是寡婦打扮,聞言也低下頭以手掩唇輕輕笑紅了臉。

把薛黎陷拉扯開的那個年輕男的又笑,「胡大哥你罵我做甚麼,若不是我替你吆喝幾嗓子,人家霜姐只顧得盯她前面那身材霸好的小哥看的仔細了,哪裡還顧得上你在這耍猴戲!」

「呸,就你個小毒辣嘴巴可勁兒壞的,你瞧,這不把人家小哥嚇跑了!」

「喲,霜姐原來早就看上那小哥了啊?小哥,小哥你別跑啊,噯,小哥……」

「我毒不啞你這小兔崽子的!」

「胡大哥,胡大哥救命呀,我這可是本意在幫你的,誰料搭錯了線啊!啊啊啊!」

直到薛黎陷也含笑跑的遠了,還能聽見後面街上笑鬧一片,花火聲也未斷,一片喜慶之景。

又往主樓那邊走了幾步,薛黎陷原本掛笑的嘴角也不由得僵了一僵,他終於明白,剛才那怪怪的感覺是甚麼了。

越往裡走,一步一聲足響迴盪在這青石板街上就更顯空曠。

四處街道都暗了,只是門前詭紅燈盞仍舊亮著,這一片只被微弱紅燈照著的漆黑之路,倒像是那森森然的奈何橋,直接通向了蘇提燈住的樓那邊。

以往有買賣的時候還好,這裡晚上還是白天都有人開著店鋪,此刻全都聚到前街上鬧騰去了,這裡越走越像是在鬧鬼。

又看著有些店鋪前掛的幡子在空中飄得獵獵作響的,並著那搖曳個不停的詭紅燈籠,薛黎陷都懷疑他已經走得不是人間這條路了。

心中也有些疑惑,難不成,蘇提燈他們回佇月樓了嗎?

想了想,又發覺這條平日走一走沒甚麼的路,今次走得好像顯得無比漫長似的,走了許久都不見著盡頭,薛黎陷有點發慌,心說這他媽到底是人路還是鬼路啊臥槽,大過年的也太晦氣了吧,便忍不住跑了起來。

鴉敷是在來人距離書房還有五步遠的時候才警覺的,正跟綠奴扒橘子皮的手一頓,整個人便渾身繃的如一杆槍似的站了起來。

蘇提燈當時正在對著一個拜帖思量——這傢伙開的價錢雖然不高,但是那古玩著實得他歡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