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大嫂外,就是蘇城的知府和守備,以及他們龐大的眷屬隊伍。

看架勢,當地官員的家屬們是想給她當陪客的,但她實在不想應付這些人。她是出來做客散心的,不是來搞夫人外交——即使搞夫人外交,這些人也不夠格。

好不容易退回到隔壁的休息室,俞宛秋再次驚愕地發現,連這裡也佈置成了太子妃專用廳。她可以肯定,裡面的擺飾絕對不是常家的,光案上一個花瓶,常家就買不起。

須臾門簾掀開,常家九口人走了進來——常伯的大兒子和大兒媳半年前帶著四個孩子前來投奔,千恩萬謝的,又要拜下去,這回被素琴她們拉住了。

常伯和大牛小牛因為是男人,只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帶著孩子退下了,留下常大娘和大牛媳婦作陪。可她們那麼拘謹,再三讓座,也只敢側身坐在椅子一角,隨時都會掉下去的樣子,讓俞宛秋看得替她們累,交談更是彆扭,明明是鄉野村婦,偏偏努力用敬語和官話,說的人累,聽的人更累,對彼此都是折磨。

早在貴賓館接待常家兩老時,俞宛秋就遺憾地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已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她離開蘇城,離開他們時,還是俞姑娘,回來卻變成了太子妃。常家兩老是最守禮、最傳統的百姓,有著最樸實、最固執的觀念:普通百姓見到太子妃該如何,他們就得如何,不能因為曾經認識就壞了規矩禮儀。

禮,就是距離,就是各安其位,各守其份。禮太足,情難以為繼。

因此,只坐了一小會兒,俞宛秋就開口道:“今天家裡辦喜事,你們孃兒倆就別在這裡陪著我了,出去忙吧。”

婆媳二人客套了一番,還是告罪走了出去,俞宛秋鬆了一口氣。

越想越不對,她隨手拿起兩樣擺飾,招來戚長生審問:“這些是不是你派人準備的?”

“是”,戚長生不敢隱瞞,但告訴她:“都是太子殿下交代的,屬下只是遵令行事”

俞宛秋皺皺眉,不知該埋怨還是該感激:“我是作為常家的親眷來喝喜酒,又不是代表朝廷,代表東宮來的,你們弄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平白把人家嚇到了,剛常大娘進來,話都不敢多說。”

“可是殿下不放心。”

“他想太多了,蘇城離南都又不遠,在南都,我出去了多少趟?上個月,光醫館就去了三四次,要像這樣麻煩,你們不得忙死?”

戚長生終於忍不住說實話:“其實,您每次外出,即使是臨時動念,侍衛營也會趕在您到達之前做好一切準備工作。比如,清掃街道,排查附近居民,過濾你要見的客人名單。等您到達後,侍衛營會緊密佈防,基本圍得跟鐵桶相似,除非是絕對可靠的人,否則不會讓他出現在您面前。”

俞宛秋半晌沒吭聲,戚長生的話讓她驚住了,難怪街道總是那麼整潔,人流總是那麼有序,她的車駕出行從沒遇到過突發事件,比如撞車什麼的。

還有,自她嫁給趙佑熙同學以來,上門找過她的,除了俞家人,沈家人,便只有常伯兩老了。

俞家人根本沒見到她本人,只是像無頭蒼蠅一樣扎堆在館舍騷擾過一陣,就被打發了,沈家那幾個就見了一次。

看來,上次常伯和常大娘能進醫館找她,是侍衛們特別放行的結果。

如果這樣的話:“平時是不是還有人指明找我,被你們攔在外面了?”

戚長生微微一笑:“您每次去濟慈醫館,外面都會有很多人想闖進去,有的是真病,想免費求醫;有的是裝病,想伺機接近您,若沒有侍衛攔著,你光接待這些人就忙不過來了。”

俞宛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特權身份,既能帶來方便,也是無形的阻礙。

但此刻不是盤根問底的時候,她收拾心情,看向半垂的門簾,客廳里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