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聽了這裡,點了點頭說:“嫁出去也好,反正太子妃身邊還有我。”

“嗯,有媽媽一輩子跟著就夠了。”

蘭姨接過她手裡的孩子勸道:“你這幾天著實悶壞了,等太子晚上回來。你跟他說說,讓你出宮散散心。”

“不是這個原因。我們以前在沈府,曾有過五年不出府門的記錄,你忘了?”

“也是”,蘭姨眼裡出現了懷念之色,不是懷念沈府,而是懷念那些年的時光。

“你當我愛往外跑啊,其實我更願意留在家裡守著堯兒,每天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俞宛秋的語氣有些感慨,亦有些無奈。

蘭姨如何不理解姑娘的苦衷。心疼地說:“我知道,你怕閒在宮裡,又得每天早起請安挨訓,那幾個女官也恨不得多抓點錯兒,好去那邊邀功。”

“這些倒無所謂”,不是虛言,而是俞宛秋真的看開了,太后肯明著針對她,時不時尋點小過訓誡一番,甚至故意待慢她的親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是好事。如果太后表面上對她很好,讓她失去防備,背地裡再算計她,不是更糟糕?

她現在反而慶幸,太后不像沈老太君那麼虛偽。明明看她不順眼,還一口一聲丫頭,言語親暱,笑容慈靄,似乎處處事事都為她著想,她若不是穿越者,而是真正的俞宛秋,一個五年不出府門的十幾歲小女孩,早被沈府騙去賣了——不是賣給沈淵做填房,就是賣進宮裡去,為沈家人的前途掙命。

跟沈老太君比起來,她情願跟太后這樣的人打交道,不受人待見總比被人騙好。而且還有個最大的好處是,趙佑熙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男人永遠是同情弱者的,趙佑熙對養育他長大的奶奶不可能完全無情,他之所以一直幫著自己,與太后總是針對她,打壓她有莫大的關係。可以說,太后越是欺負她,趙佑熙就越是憐惜,太后想靠打壓孫媳婦來爭回孫子,根本搞錯了方向。完全南轅北轍。

相通了這個關節,俞宛秋很少再為太后的事煩惱,她現在擔心的是:“這幾天被你家姑爺禁足在宮裡——理由是,怕朝廷軍隊尚有殘兵敗將躲在南都城裡伺機報復,資善堂和濟慈院的事都只能暫停。”

蘭姨不以為然地說:“停就停,有什麼了不起的。”

俞宛秋摘了一朵紫薇花,在蘭姨身後逗著兒子,看著兒子的笑臉,覺得心情開朗了許多,對未來也有了更多的勇氣,語氣越發堅定沉穩:“既然當了太子妃,又不讓太子納進其他女人,等於無形之中讓他失去了許多支援,就算是為了補償他,我也該多出點力。他是軍中統帥,我就努力當好他的軍需官和後勤人員,雖然能力有限,能幫一點是一點。可現在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辦這種機構,不是單靠個人力量就能維持下去的。前期投資我還拿得出來,可以後的追加投資……”不管蘭姨聽不聽得懂這些詞,只管一咕嚕兒告訴她:“辦慈善機構本來就是個無底洞,因為只進不出,資助的人越來越多,開銷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候萬一資金無以為繼,慈善事業辦成了半截子工程,會遭到各方非議,比不辦還糟糕。”

蘭姨問道:“你不是要辦作坊,發動那些人做工的嗎?”

“孤兒的娘做工,孤兒不能啊,再說,很多孤兒是父母雙亡的,就像我這種。”

蘭姨沉默了,俞宛秋苦笑著說:“所以我想發動城裡有錢的太太小姐們捐些善款,可你看,哪有人到東宮來?都去慈懿宮巴結太后了。“蘭姨突然想到了一點,眼睛一亮地說:“小郡王很快就滿百日了,皇上不是說要好好辦個百日宴嗎?那天會有許多貴夫人來東宮賀喜,太子妃可以趁機跟她們聯絡一下,興許她們也很樂意呢。”

俞宛秋連連點頭,“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