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安靜的陽光,一個男人牽著她的手穿過空曠的操場,而她,哭得很委屈。

這個畫面,被記憶定格,一直一直沉到心靈最深處,珍若拱璧。

到了車上,他說:“這附近有很好吃的農家炒飯,你吃不吃?”

他又笑了,回覆平日那種淡淡的模樣。

淡淡的微笑,淡淡的關心,淡淡的疏遠,淡淡的冷漠。

總是讓人無從捉摸。

倪喃僵坐在椅子上,身心的疲累感讓她拒絕深究。呵,管他是什麼人,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呢?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經夠複雜了呀。

隨他吧。

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麼主意。

就這樣,邵志衡帶她走進了最近的一家農家飯館。

說是飯館,還不如說農舍恰當一些。

兩層樓的房子,下面做店面,上邊住人。房子前面開了兩畦花圃,但不種花,綠油油的全是青菜。

老闆娘本來領了孩子在門口玩耍,看見來了客人,一疊連聲地迎上前來招呼。

突然見到那麼明亮的笑臉,倪喃忽然有種近乎荒謬的感覺。她這是——在哪裡?在做什麼呢?

一切如在夢中。

落了座,邵志衡負責點了幾樣小菜,聽著老闆娘在那裡一聲聲地誇讚這個菜是師傅拿手的,那一個是本店獨有的……

倪喃突然打斷她:“你們店裡最烈的酒是什麼?”

還是醉了吧!醉了好。一醉可以解千愁呢。

她有些憂鬱地想。

“喔,那當然是自家釀的……”

“不用了,給她一杯白開水。”邵志衡斷然不客氣地說。

“好好好。”老闆娘神色不變,依然殷切地笑著。

倪喃卻覺滿心不是滋味,他憑什麼自作主張替她拿主意?瞪他一眼,本來想回他幾句,但,不知道為何,一接觸到他若有所思的眸子,她全身上下豎起來的防備的尖刺竟驀地消失無蹤。

他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她的眼睛,穿透至她心靈深處,輕易攫住她脆弱惶惑與矛盾不安的心。

她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倪喃別開頭去,微微蹙了眉。

窗外,框著藍的天,白的雲,還有幾株半青半黃的樹,再遠一點,居然還有一面紅色的旗,迎風飄揚。

啊,她記起來了,那根旗杆是豎立在學校操場中央的。

她怔怔地瞧著,瞧出了神。

一直到,老闆娘為她端來一杯滾燙的白開水,杯子擱在她面前,水的熱氣往上蒸,燻了她的眼。

她眨一下,眼中有霧。

於是,慌忙低下頭來,雙手緊緊攏住杯子,讓水裡的霧與眼中的霧合而為一。

“老闆娘。”

邵志衡今天的話特別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大概他自己並沒有覺得。

倪喃有些厭倦地想著。下面的話本來不想聽,但,那一字一句卻還是如空山鐘鳴般敲入她的耳膜、震醒她的思緒。

“能向你打聽一個人嗎?”他說。

倪喃驀地抬起頭來,那熱切的眼神,讓邵志衡在心裡低低地嘆息。

“你認識沈楚嗎?就是隔壁小學裡的音樂老師,沈老師,你一定認得的,你的孩子應該上小學了吧?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沈老師?”倪喃等不及地疊聲發問。

老闆娘連“喔”幾聲,等她把話問完,才找到機會開口:“沈老師喔,認得認得的,他經常到我們店裡來吃飯。”

“是嗎?”倪喃眼睛發亮,“他經常來嗎?跟誰一起來?是不是晴兒?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對了,她姓杜,杜燕晴。她是……”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