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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奚平腦子裡「嗡」一聲,眼前閃過無數模糊不清的畫面——不光是他,此時凌雲山上,每一個修為摸到了升靈門檻、或是靈感足夠高的人都感覺到了。
靈山崩塌了,鋼鐵怪物噴出遮雲蔽日的蒸汽,汙水衝垮了大片的田地,雨林在雨水中被灼成枯枝,繼而倒伏下來,砸起的塵灰中藏著靈獸腐爛的屍體。
人——看不出是修士還是凡人,廝殺爭鬥著,像被異化成了無渡海底的群魔。面容猙獰的修翼人扛著西楚最新的火器,一扣扳機,對面的蜜阿人就像倒伏的麥苗,有人身體站著,頭已經轟飛了半邊;陰影中衝出面帶仇恨的蜜阿人,一把扣住了什麼,他身後七八節的騰雲蛟「轟」地炸成了碎片,矮小的蜜阿人被著火的殘肢砸倒在地,兀自仰天大笑……
「士庸!」
悲鳴聲中,一聲不祥的脆響和支修的喊聲同時扎進奚平耳朵,他激靈一下,彷彿剛才那脆響是他自己的脊樑骨折了。
「師父……什麼聲音?」
「地脈折了。」他靈臺中,支修的聲音也在發緊,「我有生以來也只聽見過一次。」
「剛才我看見……」奚平練劍從來沒到過「沉浸失語」的境界,這會兒卻真切地體驗了一回,他一咬舌尖,借著血腥氣回過神來,「凌雲山的靈氣在外流是不是?為什麼會這樣?上次懸無和項榮把三嶽山打折了都沒有……」
支修沒吭聲。
但奚平自己收住了話音——天地隱藏的法則,築基要人講,升靈是能自己察覺的。
他那與搖搖欲墜的凌雲山相接的靈感已經告訴了他答案:懸無和項榮是內鬥,迄今為止,懸無名義上被玄門通緝,卻從未真正反叛過仙門正統。而蜜阿這場因種族摩擦那點屁事而起的叛亂,不管是從哪個青萍之末颳起來的風,最後都陰差陽錯地走到了一個眾人沒料到的結果:「邪祟」要篡奪靈山。
西大陸的「秩序」行將崩塌。
一向以「邪祟」自居,靈山要倒,奚平本該幸災樂禍、樂見其成,可他笑不出來。
沒來由的,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救下懸無,你簽過血契書,十年之內要替我辦成三件事,十年之期沒過呢。」奚平來不及多想,給遠在南海的餘嘗傳信,「我還你去偽存真書!」
第153章 風雲起(十一)
東皇說了句什麼,餘嘗沒仔細聽,他只恨不能掐死當年輕敵的自己——血契書裡沒有約定雙方不能事後翻臉殺人,他當年盤算得好好的,先簽了血契書降低對方防備,等利用完再殺他個出其不意,反正死人的帳不用還。
就天真了那麼一次,這塊他自己搬起來的破石頭八年後還在砸腳。
「就因為這個,你讓我一對一幫,從此被同道追殺到天涯海角?」餘嘗聽完太歲簡短地說了凌雲山異狀,簡直要瘋,語速快得忘了風度,「道友,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凌雲山愛死不死,和你我有什麼關係?再說那是一族叛亂引起的嗎?蜜阿修翼矛盾由來已久,邪祟……呵,你怎麼不說從八月十五秋殺升靈開始,照你這樣說,我們都去自盡好了!」
奚平截口打斷:「少廢話,反正今天懸無要是填了南海那個鬼秘境,算你違約。」
餘嘗:「……」
你祖宗!
而這時,東皇已經扛起東皇戟,朝懸無沖了上去,雪狼等人雖沒附和,但此時利益一致,自然也是紛紛跟上。
餘嘗慢了一步,隨後縱身融入了水面上的影子。
他以稀世罕見的幼齡入道,每一粒融入他真元的靈石都是他含著血淚掙來的,對抗著黵面,爬了四百多年,終於爬到了那些大家子弟的起點——靈山腳下。
這世上沒人比他資質好、沒人比他心志堅,沒人比他的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