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子笑了一聲。

“就因為這個不知道,所以就算此事不成,皇上也不會對你痛下殺手,韓王無能,成王體弱,如果你真的是皇子……不管是與不是,我們謝家已經有了三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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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真的有換子這一說,那麼皇上肯定認為孩子已經被換過了,怎麼能說是模糊不清呢。”我問道。

“我曾經派人在偏僻山村找到過當年伺候姑媽的一位宮女,姑媽生產完後,她因惡疾被逐出宮,找到她時,她認,當年伺候姑媽月子時,謝家曾經為姑媽送過一次補品,活野鴨三簍,鮮果十簍,食盒十層。”謝安懷輕聲道。

謝老爺子微微一笑,“的確,宮禁森嚴,能把孩子帶出,最合適的機會就是那次了,你找到當天守門檢查的侍衛了麼?”

“永明七年,月華門外館閣失火,燒掉了十年間內宮進出的書薄,而當年的侍衛,因為永明六年醉酒誤事致傷同僚,下獄病死。

“乳母當年曾經換過三人,最先一人被我找到,當年她以乳病被逐,找到她時已經死了數年,而第二人餵養皇子三月後因為不潔被逐,第三人現在成王府中,第二人找到時,我重金賄賂她,她只說她餵養皇子時,皇子啼哭許久不肯吃奶,左臂有一顆紅點,似是燙傷。”

謝老夫人抓了一把松子,笑道:“相公,問柳做事,真是細到啊。”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有點發寒,世家高門的老夫人果真是不一樣。

“我又找到當年伺候母親的婢女,她說她伺候我母親月子的時候,曾經因為我母親受寒而為她艾炙,不小心將熱艾炙掉到我的左臂上,所以會有燙傷。”

我放輕了呼吸。

“但是內宮有記錄,因為天氣炎熱,進貢金糖冰山於貴妃寢宮,乳母抱了皇子在旁嬉戲玩耍,不料皇子探身取冰,左臂查入冰山玩戲,拔出後貴妃恐怕入了冰氣,傳了太醫艾炙。”謝安懷淡淡的道,“祖父真是好苦心,我天安閣查來查去,結果竟然還是混沌不明,只是我不明白,這種事都做得機密,為何祖父要故意放出風聲去?”

謝老爺子輕聲道:“大好河山,不欲分羹於他人,謝家累世高門,戰戰兢兢於世眼下,卻是不願意再如此了。”

我忍不住道,“李家王朝穩如泰山,最後卻被則天大帝輕輕鬆鬆拿了去,難道謝家也想效仿麼?”

謝老爺子笑道:“倒不是效仿,高門世家,沒誰不起過這樣的心思,這天下如羹,能者皆可分食一碗,你出身卑賤,自然不懂的這些。”

我笑道:“的確如此,不過老人家卻要知道,竊國一事,自古少有成功者,多是身敗名裂,背地裡被儒生文人唾罵千古的,就算成功,代價也大了去了,成王殿下雖然病弱,但畢竟是天家骨血,這社稷已經有一半是他的,只要登位,不也等於是謝家的天下?千秋萬代聖世一統,總比現在暗地裡鼓搗好吧?萬一失敗,那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了。”

“是呀。”謝老夫人笑道,“這裡面複雜情勢,你可明白了?這只是內裡的大事,表面上,還有無數細碎事情,不要以為謝家的媳婦是好當的。”

謝安懷皺眉,剛想說什麼。

“我不會退縮。”我平靜的道:“我要的是謝安懷這個人,這事情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我還要說,我反對這件事!我反對謝家這麼幹。”

“反對?妻以夫為天,如何反對?”謝老夫人笑道。

“妻以夫為天,那是普通女子,我雖然認識的朋友、關係,沒幾個不是藉由安懷你來的,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房子,我自己的生意,我自認離了你,可以活得下去。”我沉吟一下,“我可以自己開個小飯館,當然,贍養費我是要的。”

謝安懷略略鬆了口氣似的,忍不住微笑,“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