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梳頭髮,原非在外面已經得著急,我還在玩桌子上的草螞蚱,春橋拿著木梳,想要去沾香香的桂花油,我連忙擺手,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審美觀真是不一樣,古代非要把頭髮弄的油滑才覺得好看嗎?我還是喜歡清爽的感覺,“不要弄那油,假髮也不用……”還想說什麼,鏡子裡的春橋看了我一眼,“那怎麼行,小姐平日裡不打扮也就算了,現在要進宮,”指著我桌子上的妝奩,“小姐首飾本來就少,這次起碼要全戴上。”

全戴上,我睜大了眼睛,這些玩意兒都是我平時覺得好看買下來的,偶爾把玩一下,很少戴出去,現在說要全戴上,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再說了,我就是戴得再多,也比不上宮裡那些金枝玉葉用的華麗。挑了兩件很配衣服的首飾,想了想,又從櫃子裡找到做這衣服剩下的藍紗,比對了一下,撕下兩條,遞給春橋,“幫我把頭髮編起兩綹,”我拿起頭髮和藍紗做了個示範,“就這樣,合著這絲巾,一起編進去。”

春橋接過藍紗,看了我幾眼,手下開始忙碌,都整理好,春橋說:“小姐這樣好看嗎?”我從面前的銅鏡望過去,藍紗糾纏著黑髮,一路垂到髮尾,輕輕地束起來。我“撲哧”笑一聲,“可以了,不用太華麗。”嘴裡這麼說,卻站起身在影子前照了又照。

手捏上袖子,想了想,又握上手腕,才往外走,原非轉過臉來,看見我這麼精心的穿著,也愣了愣,我說:“春橋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原非緩緩點頭:“殿下交代了,可以。”

我回頭衝著春橋伸出手,挑了挑眉毛,“走吧!”春橋這丫頭高興地差點沒叫出來。不就是去宮裡嗎?宮裡到處都是規矩,哪裡有在外面自在。

下了馬車,走一段距離,宮門口越來越近,遠遠的我好像看見有幾個人站在前面,心頓時跳得慌亂。

越來越近,我幾乎怕腳底下會忽然出現一塊石頭,讓我在他面前摔倒,或者踩到自己的裙角,來一個趔趄……於是握著手腕的手緊了緊。

周圍空蕩,風颳得尤其厲害,我一步步往前走,衣服被吹的好像要剝離身體,兩邊沒有任何人,只有前面迎接我的人影。

我們的身份歸到原位,或者也許還不是原位。沒想到,適應了紅色的宮牆我走路逐漸變得雍容起來,好像走過幾千遍一樣,已經熟悉了在空蕩的廣場裡,來回穿梭。

他在我的視野裡慢慢清晰,長髮不再像平時一樣張揚的飛舞而是束了一個精巧的玉冠,白色繡著金線的袍子沿著筆挺的身姿蜿蜒而下,還是完美無缺的臉,可是讓我看著陌生,他看我,後面很多人也有禮貌地看著我。

站在他面前,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用手指把自己捏得很疼。他看了我很久,眼睛裡就像含著一塊美玉,發著溫和誘人的光芒。

我低下頭又抬頭,張了張嘴沒出聲,他一直在等著我說話,我咬了咬嘴唇,再抬頭時儘量讓它變得鮮豔一些,鼓足了勇氣,笑了笑,喊了聲,“四殿下。”

一句話就是距離了。

沒有看到他錯愕的臉,和不尋常的表情,眼睛裡的光芒輕輕流轉,笑笑衝我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這也許就是我要的。

北國的宮殿設計得跟中國古代的差不多,裡面富麗堂皇。北國的皇帝對東臨瑞很是殷勤,就像對待一個國家的君主,無論是吃飯還是議事,都不假他人之手,自己親力親為,他還有幾個未嫁的閨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扭著小腰,身上都是高階薰香的味道,不停地以各種理由,出現在東臨瑞身邊。

時間不長,我已經被她們從東臨瑞身後,擠到了後面,春橋嘟著個嘴,扯了我幾下,我都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然後繼續好奇地打量著皇宮的一切,其實索然無味。我的眼睛一直不停四處看,是因為不敢長時間聚焦在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