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也不以為忤,與他幹了一杯。

“四哥,臣弟也敬您一杯,給您認錯。”莊親王允祿眼眶微溼,當年的奪嫡他本是站在當今的這邊的,在諸多皇兄裡他也只敬佩這位的為人及果乾,雍正登基後他也知道他艱難,在宗親裡處境孤立無援,只是他登基後對八哥九哥等敵對政敵的打擊之殘酷狠厲實在令他心有不滿,特別是他的同胞兄弟允禑只因跟三哥走得比較近就被貶去守景陵……便下意識地疏遠了皇帝,對事也只求不出差錯,惹禍上身。

“朕怎麼會怪你。”雍正微喟,就連向來親厚的十三弟,在外人面前不是也不願錯了一絲禮麼,看來自己確實是嚇到了他們了。只是昔日的恩怨,想要一時一刻忘懷,也辦不到。

他有時也想,是不是自己的命不好,有個疼愛關心自己養母的時候她死了,他不得不回到對自己冷漠無心的生母身邊;他努力辦差想當個賢王的時候,太子被廢了,為了生存為了大清,身不由己陷入奪儲之爭;登上帝位了,面對的是空虛的國庫、**的吏治和拖後腿的兄弟,他反擊,卻使得自己更不得人心;好不容易,出現神瑞了,朝野上下開始接受他的統治、政通和人之時,卻又來了個天花……

手指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聞醒酒茶那不怎麼好聞的味道,雍正忍不住發起牢騷,如今,自己也只有在十三弟獨處時才能這麼沒有拘束地肆意坦呈自己了。天知道,他本就不是天生的冷面冷心,不偶爾發洩發洩,他還真怕憋死自己。

“……四哥,一切都過去了。”允祥無語,他也覺得四哥不容易,可面對這麼一個千瘡百孔的大清,不想當昏君,不想死後無顏面對著列祖列宗,他們也只能迎刃而上。而對著昔日相爭的兄弟,他有時想起也覺得憤怨難消,可那又如何,畢竟血濃於水,難道真的趕盡殺絕?!

雍正苦笑,“是啊,一切都過去了……”他的金色年華,他的兒女,他為了大清帝業而狠心拋棄的一切。

“皇上,李榮保大人敬獻的壽禮中多了這個。”若不是怕皇帝問起,蘇培盛也不會親自叮囑下邊的人留意回稟。

雍正和怡親王舉目一看,蘇培盛手裡捧的是一個半尺多長三寸寬兩寸來厚的檀木盒子,賣相普通,表面並無雕花嵌鑲等工藝。不過李榮保不是粗心的人,這個檀木盒子既不在壽禮的單子裡,那它裡面放的就絕不可能是普通的東西。“呈上來。”

蘇培盛小心地將檀木盒子放到了炕桌上。

雍正開啟了盒子,見裡面放的是幾張寫滿了娟秀字型的箋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微頓了下,還是將它們拿到手中瀏覽起來。

“好,好,好啊,好個……李榮保,這可是解了朕的大難,解了天下人的大難啊,哈哈!”

什麼李榮保,他離這麼遠也看得出那字不可能是李榮保寫的,反倒更像是閨閣女子的字型。怡親王見雍正難得這麼喜出望外的,不由也動了好奇之心:“什麼事竟讓皇兄這般高興?”

“你看看。”雍正伸長了手將箋紙遞了過去。

怡親王不客氣地接過快速閱看了一遍,難掩激動道:“皇兄,這可是造福蒼生的大事,得儘快讓太醫院的太醫們著手研究……”迄今為止,醫家發明了痘漿、旱苗、痘衣等多種預防接種天花的方法,可是這些方法危險性也高,身體不夠健康熬不過去的人不少。

其實,在1682年(康熙二十一年)時康熙就曾下令推行的種痘術,對於皇子阿哥及身體強健的蒙古人來講,它的痊癒率很高(身體弱的及貧困百姓的除外),不僅在全國影響很大,連俄羅斯都派人來學習這項醫術,可見天花對人類的可怕影響,而當時的種痘技術已是世界先進。

如果,真是這紙箋上所言,“牛痘”是天花的剋星,那麼,這就是皇帝的仁政,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