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驚,忙道:“才七八歲的兩個孩子放在外頭,怎麼放心得下。”蔣紜想到第一次遠離自己的兩個兒子,不免臉色微白,但顧念到他們的前程,不免略帶得意之色笑道:“咱們秦楚縣到底沒有什麼好先生,省城裡名師多,於他們也有助益。再者,這是韓王府裡一位府吏介紹的,這麼天大的面子也不能拒絕呀。”

盧氏聽是韓王府的面子,連連點頭,對老太太道:“我也聽我孃家父親說過,這省城裡的好先生教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哥兒們,韓王府的人做介紹這是好大的臉面,姑太太家的兩個哥兒在那裡讀書,必然受的助益不小,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她父親是鄰縣的一位書匠秀才,年輕時頗有才名,也曾在省城做過私塾先生。

蔣紜掩面笑道:“承嫂子吉言了。只咱們兩家在省城都沒有可靠的人,以後怕是還要侄媳婦家在那裡的人多加照應才是。”這末一句是對著盛氏說的。盛家生意遍佈全省,省城由她哥哥坐鎮,有好幾家分號店面。

盛氏正在旁邊喂小家定吃花生,聽了這話只淡淡笑道:“姑姑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照應也是應該的。”盛氏素日總和盧氏一樣,總是極力奉承蔣紜,今日非但沒有主動過來湊趣說話,就連答話也是不卑不亢的調子,一字不多說。蔣紜微訝,順著她的話點頭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看了盧氏一眼,又詢問般望向蔣老太太。

老太太眯了眼,仍是一副笑模樣,換個話題對女兒道:“你今日來得倒早,以為你是下午來,所以那道醉酒東坡肉八成還沒弄好呢。”蔣紜笑著偎過去:“還是娘對我好,記得我愛吃的。今日本來是會晚到的,只是中午相公要設宴款待韓王府特使,索性先把我送來陪娘說話。”盧氏聽得心裡一動:“韓王府特使?”

蔣紜抿唇一笑,眼中微露驕傲神氣:“說是有事交代我們老爺,為了鄭重起見,老爺把別的事都推了,單等著迎接他呢。”盧氏助興般笑笑,過了會,壓低聲音悄悄道:“難道是不周山上的事?”

老太太立刻冷眉一皺,嗔怪道:“問那些空穴來風做什麼?你也不怕給姑老爺添亂。”蔣紜倒好脾氣,笑著搖搖頭:“我一個內宅婦孺,哪裡知道他們外頭的事,只是咱們這裡也屬韓王的封地,想來是王府派人來勘察也未可知。”聽得這位縣令夫人開始打太極,盧氏嘴唇動了動,終究不好再說什麼。

盛氏倒頗有興趣,她悄悄湊到正發呆的周韻耳邊笑道:“你猜她們在說什麼?是不周山修王陵的事兒麼?”周韻回過神朝身邊看去,只見盛氏一臉戲謔之意看著自己。周韻從小在不周山裡村子中長大,對這事瞭解也比別人多,只是天家之事哪裡輪得到平民百姓置喙,故而她搖搖頭,杜絕盛氏的好奇打探之心:“這倒不清楚。”

雖然隔著上百里的山路,然而秦楚卻是離不周山最近的縣城,早幾年有許多深山裡的人被奪了土地趕了出來,山裡又時常有兵士走動,驅逐獵人,眾人就紛紛猜測必有什麼大工程在山中修建,有通風水的術士悄悄說不周山的周家村那一帶龍脈源遠,水口曲折,實在是一塊風水寶地,必是王陵之所在。謠言越傳越烈,周縣令屢次遏止都無效果,便索性把那散播謠言的源頭術士找幾個出來隨便編個罪名扔進了牢裡,一個月後人就沒了。謠言也幾乎立刻止息,但是人的好奇心不可小覷,表面上雖安靜了,私底下的猜測卻從未停止過。本來修建王陵算不得什麼機密之事,就算是天子的陵寢之地也都沒有瞞過天人,所以韓王這番遮遮掩掩的動作倒更惹人遐思。

盛氏見她口風甚嚴,深感無趣,坐正身子只逗小家定說話。周韻端了茶水,微抿了一口。不遠處蔣小玉眼中流芒閃過,唇邊泛笑,蔣小環和小蔣世恩仍盡職地做著背景物品。

這時屏風外的人轉了進來,除老太太外,女眷們都起身相迎。原來周縣令和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