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不響,突然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霍秋娥的淚珠已流下……

沒有星,只有月.

月彎,月高,月孤,月明.

月色蒼白,長街蒼白。沈勝衣面色更是蒼白得怕人。他一個人獨步街頭,將家遠遠拋在腦後。

他寧可在街頭流浪,也不願意留在家中!

倏地他挺起了胸膛,轉身,大踏步回頭走。

人總要面對現實。

沈勝衣並非不敢面對現實的人。

他不敢妄想這一回去家便會溫暖一些,霍秋娥便會溫柔一些.

他也不認為他還有能力改變一切的。

他只是希望有個了斷,有一個交代就行。

了斷,交代,他一定要回去。

他絕對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他也絕對不做拖泥帶水的事。

劍決絕,心,他的心也決絕。

他才一轉身,一個人就迎了上來,這個人四十左右年紀,不算矮,'奇+書+網'但無論走到哪裡會給人矮小的感覺。

這種人永遠抬不起頭。

這個人的神態,你說有幾多猥瑣就有幾多猥瑣。

這個人一臉諂笑。

只要你有財有勢,甚至只要你有膽有識,你就算當面一拳,這種人也是隻會對你諂笑的。

這種人豈非多得很。

沈勝衣當然不會認識這種人。這種人卻認識沈勝衣。

“沈相公!”

“什麼事!”

“小人沈三……”

“我沒有問你姓名,我不認識你,也不要認識你!”

要是換了別人,只怕掉頭就走,但沈三沒有,依然一臉的諂笑,他這張笑臉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來的。

“沈相公當然不認識小人,但小人卻認識沈相公,不單止此,小人還認識夫人,認識沈夫人的表哥柳展禽柳公子。”

“你認識的人倒不少。”沈勝衣冷笑,“你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些?”

“還有還有……”沈三壓低了嗓子,“沈相公要不要知道?”

“知道什麼?”

譬如說柳公子並不真是沈夫人的表哥……”

沈勝衣的眼角在收縮。

“譬如說相公不在的時候,柳公子就不時來訪,一來就很夜很夜才走……”

沈勝衣雙眼只剩下一道縫。

“又譬如說……奇怪……”沈三突然醒悟了什麼,“怎麼剛才我來的時候好像又在附近見到了他?”

“誰!”沈勝衣霍地雙眼暴睜。

“柳公子,手裡還牽著那兩頭金毛獵狗……”

“金毛獵狗!”沈勝衣雙眼睜得更大,“好,好,好!”

他一連三聲“好”,面色卻一點兒也不好,越來越難看。

“沈相公知道的似乎不多。”

“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秋菊是相公家裡的丫頭,小人卻是秋菊的表哥……”

“真的?”

“假的……”沈三居然面不改容。

沈勝衣盯著沈三,突然仰天大笑。

好驚人的笑聲。沈三吃驚地望著沈勝衣,正不知怎樣是好,笑聲突然又停下。

“沈三!”

“小人在這裡。”

“你告訴我這些當然有你的目的。”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看不過眼。”沈三一副不平的樣子。

“哦!”沈勝衣冷笑。

“又何況——”沈三馬上換回一臉諂笑,“小人知道沈相公一向豪爽,是絕對不會待薄小人的。”

“我豈會待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