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要掛將近十瓶的葡萄糖液,從中午到深夜,就沒有停過,加上其它的醫療和護理費用,一天的醫藥費就要花去幾千元,這讓我們感到很為難,阿蘭的身體並沒有起色,甚至有了惡化的傾向,因為她撒的尿,不再是“牛奶”,而是紅紅的血水,而且,她現在的精力也有點疲憊,一直感到睏乏無力。阿蘭大約意識到了自己病情的嚴重,但她依然微笑地和我們談笑。由於整天呆在病房裡無聊,我去買了《讀者》、《知音》、《女友》、《家庭》等雜誌,阿蘭喜歡看的是《讀者》,她說,她從這本薄薄的雜誌中,獲得了很多智慧與力量。

春節是短促的,我們又開始上班了,田經理還是把一萬元給了我,說是他們也有難處,不能對哪個員工開先例,要不然,往後的服務員生病就全來找他們報銷了。我儘管有點瞧不起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但目前阿蘭治病緊缺錢,也就不客氣地收下了。阿蘭在這裡的小醫院裡,真的只能等死嗎?我不敢想下去。作為她的姐妹,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挽救她的生命。我們還得籌借一筆錢,把她轉到醫療條件好的大醫院去,另外,有必要通知她的父母,萬一阿蘭有個三長兩短,她的父母要是不知道,那以後叫他們怎麼活啊?

吳姐和小紅,是在夜總會上班,其實就是陪客人跳舞、喝酒、出臺。所謂出臺,就是陪客人到外面玩,至於玩什麼內容?也就心照不宣了。她們掙的錢,比我多得多,但她們也辛苦,要學會喝酒、抽菸、打麻將和各種娛樂專案,她們掙錢的主要來源,就是出臺,陪客人怎麼玩都行。而我不同,我的工作主要是按摩,如果不想掙外快,我是能做到“賣藝不賣身”的。如今,我在桑拿城裡的地位,已從普通的按摩女,升格為按摩師,有新來的服務員,我還負責對她們進行基本培訓,我的工資,漲到每月2000元,還有一些小費。

我挺喜歡這份工作,可能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有點依戀感。工作是沒有高低之分的,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就是生存。何況,我已經能從按摩中,找到工作的樂趣,客人滿意的笑容,就是對我最高的獎賞。為了阿蘭的原因,我曾經想過,要從桑拿城辭職,去和吳姐和小紅那樣,多掙點錢,但憑我一個人的力量,還是無濟於事的,我不能去要求阿芳和阿春,也放棄按摩工作,去做她們不願意做的事。

讓我覺得可笑的是,吳芳還在執迷不悟,她在桑拿城掙的工資,根本不夠她的花銷,她就密集地做私活,掙外快,得到的錢,馬上流向讓她著迷的那個男子。我覺得吳芳不可理喻,養“小白臉”那是富婆乾的勾當,她怎麼也去湊這個熱鬧?可她不聽我的勸,她還說,那個男子喜歡她,她準備在不久的將來,要和那男人結婚,完完全全地擁有他。吳芳不知道,她的姐姐也插進了一腿,現在是姐妹事一夫,真是荒唐!我無話可說,她真是有點瘋了。女人啊女人,為什麼在男人面前,顯得那麼弱智呢?

生活不會因為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悲歡離合,而有絲毫的改變。2月4日,立春。2月5日,元宵節。既是一年之計在於春,又是歡樂祥和的元宵佳節,可是,這和我們有關係嗎?佛說:“眾生平等”,可是,我們能和誰比?我們甚至窮得生不起病,只能眼睜睜地讓病魔壓得喘不過氣來;我們走在街上,認識我們的當地群眾,無不在背後指指戳戳,飛短流長;我們還被一些管不住丈夫的女人,罵****女人、賤貨、臭表子……要知道,我們也有父母,也有兄妹,也有人格的尊嚴,也需要起碼的尊重!當你從我們這兒,獲得快樂的時候,你知道我們是把淚水往肚子裡咽嗎?都是從娘肚子裡鑽出來的,我們的生命是平等的,不同的只是命運!

元宵節後,阿蘭的病情迅速惡化,她的身上出現了水腫,撒的尿是血紅色的,每次撒尿如同來一次例假,偶爾還出現了暈厥的情況。我知道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