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掃過,“千萬不要以為爭得一時的先機,便是大功告成了,世事變幻往往無常難料,高低起落,不都是常事嗎?”

韋宛秋面上似笑非笑,似是不甚在意。

容迎初慢慢地平下了心頭的憤怒,道:“迎初記住孃的教誨了,至少在紫文一事上,讓我知道了娘對這府中之事,從來就沒有放開手過。”

苗夫人一抬下巴,由巧凝扶著手緩步離去,只擱下一句:“彼此彼此,你也比以前更難對付了。”

夜色迷濛,放眼唯見前路茫茫。燈光朦朧之處,是低矮的耳房,裡內尚有自己不知安危的妹妹,她強自定一定神,拖著疲憊的步子往前走去。走得數步,便覺肩頭一暖,心頭知意,回頭看去,果然是為自己披上了斗篷的相公,她倦怠地依進他懷中,嘆息道:“明日便把紫文送出府去吧,不宜再久留了,總不至於真讓苗氏把她送到官府去。”

柯弘安擁緊了她:“迎初,我的心到現下也還是懸著的,那碗帶毒的甜湯……我連想都不敢想,要是你真的有何意外,我寧願與他們同歸於盡。”

容迎初心如刀絞:“我倒恨自己為何要與輕眉換了甜食,不然我用文犀闢毒箸一試便能試出當中的毒性來,輕眉也不會受我連累。”她咬一咬牙,又道,“想來此次她們並非意在取我的性命,全是為了東窗事發後,嫁禍紫文,想讓我為難而已。”

柯弘安道:“苗氏何其精明,想必是早已察覺紫文一心向著咱們,事事為咱們留意。如今倒有點殺雞儆猴的意思了。”

容迎初看了相公一眼,道:“在這件事上,我沒有保全紫文的餘地,任由他們處置紫文,也是對咱們不利。情急之中,我記起紫文曾說過韋氏與她私相授受的事,便讓夏風去搜查。我雖知這樣只會更坐實了紫文的罪名,可是我若不狠下心來讓大夥看到此事背後的蹊蹺,往苗氏和韋氏二人身上猜疑,那隻會遂了苗氏的願,從此人人對我只會陽奉陰違。”

柯弘安看出了她眼中的猶疑,握住她的手道:“紫文的事你不必太過耿耿於懷,我原來也不曾想過要如何抬舉她,若不是後來你為勢所迫抬她為姨娘,我本是打算早早將她打發出去的。事至如今,讓她離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容迎初安下心來,輕輕地點了點頭。說話間已行至了耳房門前,亦綠正好走了出來,看到主子已經到來,忙道:“奶奶,眉姑娘她已經醒了,只說想要見您呢。”

柯弘安不便進入室內,便在外候著。容迎初一徑兒往裡走,來到內堂門前,便見秋白正立於窗下,隔著江寧織造雨過天青色的蟬翼窗紗,輕聲細語地對窗外的人說道:“大夫說二小姐的情況還不好說,雖已服過了藥,還得過半個時辰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

一個在窗內,一個在窗外,他注視著她映在窗紗上的身影,亦是極力放輕了語調:“只希望她好起來,你也要好好兒的……”

容迎初見狀,臉色微微一變,略在門前躊躇了片刻,方走進來道:“輕眉可是醒了?”

秋白麵向著窗外,此時驟然聽得主子的聲音,肩頭一顫,回頭接觸到主子深沉的目光,只垂眸未語。

容迎初不再看她,在妹妹的床沿邊坐下,揚聲道:“咱們都無礙,多謝二太太的關心,請六爺自回去替我謝過二老爺他們的一片心。”

窗前的人影略略一遲疑,終還是離去了。

容輕眉突遭劇毒侵體,雖已服過了清毒藥湯,臉上仍舊是一片紫青。她微睜開雙眼,一手無力地朝姐姐伸來。容迎初急忙握住了她的手,道:“輕眉,你不要害怕,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容輕眉氣若游絲地張了張嘴,好一會兒後,方吐出了聲音:“姐姐……我不怕……幸好是我……”

容迎初止不住淌下眼淚,撫著妹妹的額頭道:“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