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鑼鼓聲掩蓋,要不然坐在毛驢上的白真真一定翻身下來將這群嚼舌根子的人人狠狠揍上一頓。她的心中現在只有滿載的幸福,透過喜帕下的空隙偷偷瞄著在下面牽著毛驢走的阿正臉上也洋溢著歡愉的色彩。

老太太曾經勸阿正結婚不要在外面走,只需要新娘子一個人繞一圈,再接到家裡就行了,免得露出相貌讓人議論。但阿正不同意,因為白真真說過,要讓他挺起胸脯做人的,他不能逃避,別人再怎麼議論,用什麼目光看他,他都必須面對現實。為她去克服一切障礙,為了她做一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能漸漸配得上她。他想對全天下的人昭告,他結婚了,他和她是夫妻了。他不能再卑微得像個奴隸,讓人看不起,他要讓妻子為他而驕傲。

白真真也說不出的萬千感慨,一個女孩子單獨生活慣了,她也常常會覺得孤獨無助,從今以後,她也能有一個堅實可靠的肩膀可以依靠,有重要的事情可以一起商量,他的堅強能提拔她,能給予她支援與信任;雖然阿正現在一無所有,但他是可以傾盡所有來保護她的人,白真真覺得很安穩舒坦。

新郎新娘不久就繞了村子走了一圈,按照習俗,新娘子過門前不能沾地;阿正便將新娘抱下來,抱著她輕盈柔軟的身體,阿正卻覺得千鈞般沉重。重的不是新娘,而是責任,從今以後,他要用生命來對她好,讓她幸福。

白真真躺在阿正懷裡,用手摟住他的脖子,他依然瘦弱,在他懷裡卻感覺到異常安實可靠。透過喜帕縫隙看著他嘴巴盪開的笑意,露出一口皓齒,白真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兩月前那個連坐都不敢坐,滿臉寫著痛得麻木的傷感表情的奴隸。而他現在,神采飛舞,恍如隔世般新生。想著想著,眼眶有些溼潤了。

阿正抱著她一轉,硃紅的裙襬一擺,便將她抱入了堂屋,兩人恭謙拜過高堂,又夫妻對拜,白真真被送入了洞房,而阿正在外面陪客人喝酒,召待鄉里來的朋友。不久聽到客人都走了,她緊張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忽而,只聽到外面許多腳步和喧鬧聲闖進來,似乎是來了許多客人,竟是些粗狂的男人聲音,說著四川話。又等了許久,白真真漸漸心中覺得詭異,這老太太並沒有邀請許多客人,而且她孤家寡人一個,為人清淡貞潔,也不會交那麼多中年男性的朋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忽而聽到外面高嚷一聲:“老鄭啊,來來來,我們等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看到你們結婚了,心裡高興啊,你必須喝一杯。”

接著是老太太的聲音:“他現在傷還沒好完,不能楞個亂整,喝不得。”

“有什麼關係?男子漢大丈夫,身體哪有這麼差?”接下來是阿正連說“不行不行”的推辭話和灌酒的咕咕聲。

白真真把袖子一擄,把蓋頭一掀,媽的,哪裡來的潑皮?老孃結婚的時候也敢來鬧事,敢灌阿正酒?看我不出去收拾一頓。剛一踏出新房,走到廳堂,她立刻被一屋子十來個閻王府的腰牌給閃瞎了。她一眼瞄見嚴凱,只見他笑盈盈地向她點頭。

什麼情況?白真真看得出,這一群人都能化成人形,而且身體不透明,都不帶陰氣;說明不是張鶴這一級別的官職能辦到的。至少應該都是無常總管的位置才有如此法力。不知官銜有多大都聚在這裡,哪裡是能得罪得起的架勢。白真真咋舌,剛剛的潑婦氣焰一下子煙消雲散,忙將擄到胳膊肘的袖子又擄回去。

老太太見白真真出來,忙說道:“孫媳婦,這群人說是我孫兒的朋友,我也認不到,說是豐都羅酆山來的人。”

羅酆山?白真真恍然大悟,豐都羅酆山可是冥王居住的地方。冥王是所有閻王的總領,統領天朝十二個閻王府;這豐都是陰間的首都,所有閻王府事務最終都要交以首都總部冥王府處理。她來不及思考,衝口而出:“你們是冥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