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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之。”之後把紙頭放進原來的信封裡照舊封好,如今且等著這謎自解了,我可不願再浪費心思,畢竟,好日子越來越短哩。
“煙花三月下揚州。”我無意識地在紙上反覆寫著這句詩。
忽地身後一聲悶笑:“你的書法是再難長進了!”掉過頭,果然是久違的八阿哥,久違的彎彎的眼,久違的悄然的笑,我回過頭,淡淡地道:“寫的只是意境。”說著繼續下筆。
他輕輕奪過我的筆,站在身側,側頭看我一眼,俯身下筆:“煙花三月下揚州?怎樣的意境?”他收住筆鋒看著滿紙的詩,抹平了紙面,緩緩地道:“我卻從不知曉。皇阿瑪六次南巡,我從未隨行。”說罷放下筆,衝我微微一笑,示意我繼續。
那一瞬,我只覺他的笑那麼無奈,忍不住道:“人人心裡都可有個揚州。”他怔忡地看看我,隨即搖頭淺笑。
我也不禁苦笑——這“執者失之”的道理恐怕他窮極一生都無法參透,若參得透他也不會是我面前的暗暗執著了多年的人,不會是甚至感情都可能被拿來待價而沽的八阿哥。
遂換了話題問道:“舒蕙姐可大好?”他斂了神色,黯然道:“這半個月卻苦了她……”我忙問道:“究是什麼症候?”他偏過頭,神情古怪,也不答話。我皺眉急道:“快說啊!”他仍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你竟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說完聳聳肩,轉身出了書房,坐在石桌邊自斟自飲。
我快步跟出去,裝傻道:“誰說我不在乎?下次出宮便去探望舒蕙姐。”他挑眉看看我:“免了。”我一時被他噎住,氣結半響。
到底是他打破了沉寂,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慢慢把從南方傳回的訊息講給我聽……我看著他那雙霧濛濛的眼睛,不禁覺得自己也陷入大霧之中:真真假假,到底何時是真,何時為假?虛虛實實,到底什麼是虛,什麼才是實?
“回格格,是她。”奐兒輕聲回道:“今兒中午您去探十格格,大傢伙結了伴去看柳樹,獨她一個落了單,我親眼看到她進了您的書房。”我點點頭——果然不出所料,是那小丫頭私自拿了信。不過,她這麼做用意何在,我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格格,菊喜求見。”門口一個平平的聲音響起。
我一挑眉:“進來!”菊喜慢步走進,面色靜若死水。我不禁有些訝異:好個不同尋常的丫頭,此時還波瀾不驚!恍惚間我險些以為她不是領罪的丫頭,而是落難的格格。
她靜靜立著,只看了看奐兒。奐兒按捺不住地動了動身子,我衝她使了個眼色,踏忿忿不平的看了菊喜一眼,快步出了門。
我懶懶地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怎麼我的信就那麼好看?”菊喜忽地跪倒在地,叩下頭去:“格格,那日奴婢來打掃書房,出於一時好奇,才偷看了您的信,請格格恕罪。”雖是請罪,她的調子仍是淡淡。
我冷笑道:“好個丫頭,你這副樣子,卻像是我請你恕罪。我問你,知不知道誰是主子?你若好奇,是不是當今皇上的信都敢看?”她仍是額貼著地面:“奴婢怎敢?奴婢自小跟在格格身邊,看著您和太子爺長大,現下確只是好奇……”我暗暗思忖著她的話,用“一時好奇”來解釋這麼件可大可小的事,不是完全不足為信,但未免有些荒唐。索性趁此機會送了這丫頭出去……打定主意我正要開口,卻見菊喜抬起頭來,眼裡閃耀著某種光芒:“奴婢自知這次大錯特錯,只求格格看在多年主僕份上,別趕我走。”說完,她左右開弓,便給自己掌嘴。
我一怔之下,她已經一連重重扇了自己十來個耳光,雙頰迅速的紅腫起來,我哪見過這陣勢,一時心驚肉跳,只覺得與其讓我狠心看下去,還不如自己被人掌嘴痛快,忙急喊道:“住手!”菊喜慢慢住了手,仍是叩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