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與陰鬱也隨之降臨。

良駿努力去忽略董媽媽留在腦海中的聲音,試圖冷靜的從中分析出一點東西,不知不覺走進了茉莉花榭,他在這片最靠近小長房的地方來回徘徊,想著那些不堪的話,也想著莊良珍對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直到被一陣格格不入的異響驚動。

驚動他的人大概還以為這是一處極為僻靜之所,又仗著夜深人靜,壓抑的聲音不免洩露了焦灼。

“娘,我不想走啊,我好不容易經營的鋪子田產都在京都,您讓我走,以後我要去哪兒重新開始啊?”這是倪嬤嬤的兒媳。

倪嬤嬤沉聲喝道:“閉嘴,這是老太君恩賞你的賣身契,拿著這些東西有多遠滾多遠,為了孩子和你夫君,你們不能再待在京都,更不要回老家,最好往南去,找個地方站穩腳跟,至少過個三五載再聯絡我。”

恪盡職守一輩子,倪嬤嬤做夢也沒想到會攤上這麼一個倒黴的事,她日夜思慮,既捨不得家人又不敢背叛老太君,籌謀這麼久好不容易謀得一線生機,這是要安頓家人然後揭發莊良珍是白虎女!

媳婦傷心道:“不是說只要不生男丁就沒事嗎?二爺自己都不怕,您何必上趕著得罪他,鬧得咱們家不成家。何況當年良大夫人和大老爺不也相安無事,而且老太爺的身子骨還是因為二爺的降生才痊癒的。咱們就別摻和這件事了好不好?”

倪嬤嬤搖首:“你們不瞭解。但我這麼做卻是為了你們好。”老太君心狠手辣,“當年,因為良大夫人的事,老太君將知情不報的三十六個人挨個打死。倘她知曉二奶奶也是……我們也都別想活了。”

“可她現在不知。”媳婦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在京都打下的一片家業。況且二爺的手段不見得就比老太君仁善,身為奴才,就該懂得明哲保身,關鍵時刻閉嘴啊!

倪嬤嬤沉默許久,似乎覺得在外面說這個很不安全,便拉著媳婦匆匆離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良駿目瞪口呆佇立花下,滿目月光與驚駭。

她,她是白!虎!女!

……

這一日,請安之後,老太君留莊良珍說話兒。

她不是想回祖宅嗎?不是覬覦江陵馬場嗎?甚至不惜引誘傷害五郎!這些早已在老太君心底埋下疙瘩,不刁難她才怪。

所以老太君先是笑眯眯介紹了江陵那邊的氣候,又問她缺不缺什麼特別的,好讓下人提前準備。總之假惺惺關切一番之後,才嘆息道:“聽說孫侍郎家的外孫比你們還晚成親五個月呢,如今都懷上了。一眨眼,你與二郎成親也有七八個月,唉……”

“老太君,您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說,兒媳聽著呢。”莊良珍笑盈盈道,心底十分不耐煩。

聽著就好。老太君肅穆道:“你們還年輕,子嗣的事不提也罷。但你此去江陵,有沒有想過二郎的感受?我知道你還小,不懂這些,便替你做主,挑了霏兒,這丫頭跟你一樣大,最是細心乖順,你和二郎大可以放心。”

原來是要往小長房塞人。莊良珍暗暗冷笑,老太君到底是咽不下當日那口氣,便迫不及待要她難堪。

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別說這位霏兒美貌還不及謝蘭蓉,就算及了,良驍也不會要。一則他只用信得過的人,二則他已經有東珠,並非是無人照料。

莊良珍巧笑倩兮,感激老太君操的好一番閒心,卻把問題推給良驍:“老太君的心意媳婦明白,按理說長輩賜不敢辭,可是二爺的脾氣……媳婦不敢做主,這事還是問一問他才好,畢竟是挑人伺候他,總要合他的胃口才算一樁美意。”

“這樣也好,你先將人帶回去問問他的意思,不滿意的話我再換一個。”

“是。”

是以,莊良珍帶著個如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