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嘗不傻呢!也就不再介意了,只是笑道:“傻瓜就傻瓜吧。”

和烈山諾一同出了藏書閣,分手後我想起烈山恪祭日時,烈山韜的反常,便又追上他道:“王爺可知道,陛下曾在先帝面前許過什麼願?”

烈山諾一下被我問懵了,撓了半天頭後才道:“當時父皇在赫連城病危,領兵在外,後來聽內侍說皇兄知道父皇統御江南的心願未了,所以發下重誓定將樂朝囊入我魏周版圖,父皇這才安心地去了。”

“哦。”原來這麼簡單。

“不過,據說皇兄在發下此誓時,曾說要身披父皇的戰袍,用樂朝將卒之血染紅它,以償父皇統一南北宿願。”

“什麼?用血……用血染紅?”我猛地抓緊手中的書,感覺一陣無比的寒冷從心頭直冷到手指。血染戰袍,那要犧牲多少人的性命啊,這又是一個多麼恐怖殘忍的誓言,他怎麼說的出口。

烈山諾見我顏色不對,展顏笑道:“這只是傳聞,應該不足取信。你不是嚇到了吧。”

我看著他冷笑逐字頓道:“這不是傳聞。”如果他進過天闕那間密室,他就知道我此言不虛,他的兄長真的是用樂朝人的血告慰了他父皇的在天之靈。

我不在理身後烈山諾在說著,也聽不進他的話,只是兀自朝莫守宮而去……

“姑娘,你看著鳳袍,鳳冠多好華麗,多好看啊!這麼大的珍珠,我在宮裡任何一個娘娘那裡都沒有見過呢!”回到宮中筱綠急忙把我拉到衣架前,興奮地說著,一會兒在我身上比比這,一會兒比比那,忙的不亦樂乎。

不知什麼時候她停下了,悄悄退出了房間,而我還在訥訥地看著那身比血還紅的嫁衣,想著天闕里那件不知用多少腔熱血侵染過無數次的戰袍,那上面附著多少英靈啊!

一雙手環在我腰上,深情地在我耳邊道:“就穿著這個嫁給我?你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不要。我不要穿那血衣。”我的神經被他的話猛然刺醒,極快地掙脫出了他的懷抱。

“鳳梧。”烈山韜被我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我,他想拉住我,我卻不停躲避著,像躲避瘟疫般躲避著他。

最後他惱怒了,站定在衣服前緊握著那件嫁衣道:“我要你穿著這件衣服嫁給我。”

我極冷地看著他,很久之後,迎著他的目光道:“如果我不嫁呢?”

他幾乎是震驚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後,他用一種很無力的聲音道:“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難道你要我告訴你,我不能接受一個視他人性命為玩物,以殺人為樂,為誓的人嗎?

我僵在原地無語,因為那話我說不出口,因為我不相信那就是我的愛人……

第四十七章 避無可避(上)

自那日後烈山韜幾日沒回莫守宮,我知道他那日快急瘋了,可我的心思也難為外人道。

兩人便一直這麼僵著,直到五日掌燈後,他召我進天闕。

“姑娘,請進。”李內侍說著把我讓了進去,這幾日任所有人都能看出我和烈山韜之間出了事,說起話來都格外小心。

我緩步進去,不甚明亮地天闕里,他一如往常地獨自坐在小几後,不同的只是昏暗的燈光下除了一摞奏章還有一罈酒,再走近看,他身邊竟還有數個酒罈。

烈山韜的酒量只是一般,往常更不會獨飲,今日竟喝了這麼多,我見了不由內疚起來。我不能接受他殘忍嗜血的性情,但性情如何也不是他能選擇的,我既愛了他便該接受他的一切,可我又不能,錯其實在我,不在他。

壓制住心頭對自己苦笑,我彎身將酒罈一一理到一邊,坐到小几側面,才要拿走几上的酒,手就被他按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