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把這話說出來,保不準又會大吵一通,也許像以前那樣吵一吵倒好了。以往每次吵完,都不會存下隔夜的煩惱。白天吵,晚上合,這邊吵,那邊已經忍俊不禁了,而且更加深了感情。可如今她分明感覺到了兩個人有點相敬如賓。其實,有一種說法就是,有了鴻溝,或者,就叫冷暴力。

明明依然每天都在喊,最開始覺得好玩,再往後喊到自己一個人不敢去衛生間了。只要說去撒尿,就急得在衛生間門口直跺腳,偏要給開了燈,他才敢進去。

洪大周仍然每天逼迫她,說你不急?你不急,我沒時間陪你,那你和我的律師去談好了。幾時有了律師?幾時有了經紀人?小曼越來越覺得洪大周更像個腕兒一樣地在眼前晃,晃得頭暈,卻偏不想離開他。如今眼睛哭腫了,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往臉上塗水。老母親在另一間屋裡也是唉聲嘆氣。

洪大周說:〃離吧。緣盡了。綁一起真是個累。〃

〃哪裡累了?你憑什麼不考慮孩子?你既然生了他,就該給他一個完整的家,你知不知道。〃

〃完整?我又沒死,我一直是他爹,我走哪都是他爹。怎麼就不完整了?沒見誰說離婚了就不完整了。你沒看到那麼多優秀的孩子,父母離婚,他們仍然優秀著,又考哈佛又考復旦的。我兒子離了我或者離了你,他一樣健康成長。〃洪大周使勁敲擊著電腦鍵盤,就好像那些孩子,因為父母離了婚,才更優秀。〃毛澤東離沒?離了;那誰離沒?沒離,可外面有私生子;趙本山離沒?離了;凡是優秀的人都離了。〃

〃別離,讓他鬧去。你離開家一段日子,他就好了。〃王萌萌對她說。王萌萌是她大學同學,也在北京。

〃我怎麼離開?我往哪走啊。我媽就在我家住,你讓我往哪去啊。有一刻,我心真灰了,乾脆把所有都給他,包括明明。然後我一個人去長春修道院,我有個初中同學在那裡,我去找她,削髮為尼,做一世尼姑。〃

第5節:1離婚前夜(5)

〃親愛的,你不是開國際玩笑吧。就你這嫵媚似水的模樣,渾身有事沒事都散發著女人味,能在尼姑庵裡了此殘生?即使去了,又能在那裡呆多久?再說,把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沒有男人的廟宇,你不覺得虧大了?縱使你真離開他洪大周,那世上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有的是嗎?咋說,咱也不能斷了這塵念,你給我死了這想法,大不了就離。〃王萌萌一邊對著鏡子梳著滿頭大卷一邊訓汝小曼,〃你家我姨是什麼想法?〃

〃我媽?我媽能有什麼想法,她那天跟洪大周討個說法,剛一張嘴,眼淚先出來了。我跟她說過了,我的事不要她管。她氣惱地說想回東莞,不跟我過了。再加上她和明明也擰不到一塊去,整天也是愁。〃

〃明明又咋了?〃

〃他還不是被洪大周慣的,都慣傻了,在人情味上一點不懂事。上次我家來了一個鄉下親戚,東北來的。我知道東北人喜歡吃蘸醬菜,洪大周他竟然在飯桌上說那是牲口菜。你知道我多下不來臺。〃

〃啥人呢這是。倒退用不上十年,他洪大周不也是從泥坑裡跳出來的?要我說,窮小子就不能翻身,這一翻身啊,是不要娘不要老婆,連孩子都不要了。對了,他有沒有說離婚,他帶兒子?〃

〃沒有。他說給他兩年時間,等他穩定了,兩年後就把明明接過去。我也跟他說了,我說不要撕了那張紙,我給他兩年時間。他說他要出去飛,我就讓他飛,我的大門一直給他敞開著,我不會找男人,會一直等他。他說,不離婚的男人怎麼飛?〃

〃放他媽的屁,兩年?那你給我看著,兩年後他會不會把明明接走?兩年之間,我看他充其量養幾個女人。既然他鐵了心和你離,你也要為明明著想,跟他要撫養費,在北京怎麼也得要一千。離吧。男人的心走了,就是女人